布告栏上的公告刚贴出来,总务室的人就来给林为民搬家了。
《当代》编辑部的同事们还有些依依不舍。
“为民,有空了想着回来看看我们。”
林为民无奈道:“就是搬到前楼去了,又不是出了三环。”
众人这才嘻嘻哈哈起来,欢送着林为民去前楼。
帮总编搬家,大家特别卖力,一人手里少说两三本书,可把大家累坏了。
总编辑是国文社的三驾马车之一,不仅在前楼有单独的办公室,更有总编室配合他的日常工作。
总编室,顾名思义,是贯彻执行总编辑工作意图的机构,但它的职能工作又不仅局限于此。
大部分出版社的总编室,只是一般的办事机构,负责处理日常琐碎的编务工作,常会被人戏称为“打杂的“。
少数出版社的总编室是权力与决策部门,出版社的出版计划、宣传策略,几乎都可以决定,可以说是出版社的“中枢神经”。
而国文社总编室的工作职能则是二者兼有之,没那么大的权利,但也不容小觑。
林为民在办公室没什么东西,搬家没用上半个小时便结束了。
“马主任,辛苦了!”
“总编您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您直接跟我说就行。”
马主任是总务室的负责人,逢人笑呵呵,向来会办事。
以前叫林为民林总编,现在省了字,直接叫总编了。
一个出版社里可能有好几个某总编,但只会有一个总编。
上任之后,林为民没有像以前那样请客吃饭,而是按部就班的熟悉业务,社里的同事们他虽然绝大多数都很熟悉,可现在毕竟位置不一样了,也需要一定的磨合时间。
以前他负责《当代》,考虑的是把如何把一个刊物做好,主要的精力也都是放在审稿、组稿上。
如今负责整个国文社的出版业务,社里大部分的行政事务有程早春这个社长操心,党务有书记操心,他的最核心工作变成了做书。
但是,林为民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做书,而是落实自己的想法。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的第一把火早已经准备好了。
新一周的例会,算是林为民上任后第一次在社里的公开场合亮相,进门后就被大家调侃一番。
他年纪轻,即便是当了总编,也很难让社里的老油条们产生敬畏之心。
例会由程早春主持,他简单讲了几句之后便把话语权交给了林为民。
“前段时间我带队去花城出版社考察的事大家应该知道,桌上的文件大家也应该都看到了。前几年国内的出版和图书市场花团锦簇,出版社过的都很滋润,可这两年情况有点不同了。
物价涨幅很大,很多读者把追求从精神放到了物质上,再加上盗版的冲击,各类图书的销量正在稳步下降。
这样的趋势如果无法及时止住,对于我们出版社造成的打击将会是空前的,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众人听着林为民的发言,原本并不经心,但见他的脸色严肃,透着几分威严,也不由得留心了起来。
“老话讲,打铁还需自身硬。要打硬仗,我们自身必须要做好准备。我们国文社是国家级出版社,硬实力我从来不担心,但有些问题不能忽视。”
林为民说到这里看向了李新,“这一年多时间,社里的几个编辑室陆续有同事提出离职,而且还都是编辑室的骨干力量,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些同事离职的原因,我想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清楚。”
“工资、职称、福利待遇,老同志们比年轻人们进社早,在这些方面有优势无可厚非。
但只一样,在工作上不能有论资排辈的现象。这两年,社里有些同志自己的本职工作完成的不够,这其中可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不去深究。
我想说的是,大家都是编辑,职称可能有高低、业务能力可能有参差,但工作量不会骗人,不能让有些人明明干了很多的工作,拿的却不如那些干活少的人多。
长此以往下去,对于我们整个社内的生态是非常不利的,我们更不用谈留住人才。
我在这里说这些,并不是针对老同志,蒋录同志、汪仰晨同志这些社里的老专家,工作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因此,我打算在三月份以后在各个编辑室实行编辑部绩效考核制度。
下面,我给大家详细解读一下这份文件……”
编辑部绩效考核制度文件的内容并不多,十几页16开信纸的内容,却涵盖了编辑部日常工作的方方面面,更关键的是,对于这些工作内容进行了全面的量化。
看似不起眼的几张纸,给国文社带来的影响却可能是极其深远的。
参加会议的众位编辑部主任翻着桌上的文件,神色各异。
其中有不少人在林为民宣贯文件的时候偷偷观察社长和书记的表情,两人眼观鼻、鼻观心,显然跟林为民早有默契。
众人再一想到林为民这个总编辑是程早春从自己肩上卸下来给他担上的,心中便完全明白。
看来这次的改革,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