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严家曾以两个亿的价格,附加大量的超凡资源,才在协会手里买下了这片区域里的六栋别墅,目的就是为了培养他们家族的后代,壮大势力。
这几年来,严家风头正盛,几乎每天都有访客络绎不绝。
现如今却只有几片落叶凋零,在昏黄的暮光下,冷清寂寥。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
风韵犹存的女人被打到精致松软的沙发上,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
她托着愤怒的哭腔,叫嚷道:“你打我!好啊严武!你居然敢家暴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嫁到你们严家来!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你去死吧!”
“闭嘴!”
严武红着眼睛,像是一头发狂的公牛,愤怒大喝:“我打你?我打的就是你!打你总比你死了强!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嗯?你居然派人去监视顾辞安的儿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他的背后是什么人么?我是在救你的命!”
严夫人却根本不领情,破口大骂道:“你个废物,你连儿子都保不住,我的两个宝贝儿子都死了!我侄女子晴也被污染了!你就在旁边看着,你什么都不做!你好歹也是一个五阶的界王,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用?”
啪!
又一个巴掌。
严夫人的左半边脸也红肿了起来。
“我废物?你还有脸说我废物?你这个蠢女人!你去死吧!”
严武暴躁说道:“来,我不拦着你!你去吧,反正你也是个四阶的天师,你有本事你去找顾辞安的儿子去报仇,我看你怎么死!那他妈的是青之王啊!青之王!那是天灾!1899年的那个冬天,青之王和赤之王这对师兄弟差点把协会给灭了!这就是天灾!”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就你每天跟我显摆的废物爹,在人家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别说青之王了,你知道人家的大徒弟是谁么?”
他几乎是咆哮着说道:“那是代号为恶魔的景辞,随时都可以晋升九阶半神领域!”
“你看他道貌岸然温文尔雅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很亲切很好说话?我告诉你,被他掏出的心脏,怕不是能围绕峰城半圈!”
最后的一句话,严武的声音都在颤抖。
严夫人愣住了。
“你去吧,你去报仇,我不拦你!”
严武愤怒地指着妻子:“你说我是废物,那你来啊?你叫你那个爹来啊?你以为我不想为严烨和严峰报仇?你以为我不想么?”
“你看看严家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我们的房子已经要被回收了,没有人愿意跟我们来往,我们被踢出了协会的超凡体系!这还算好的,陈伯均还没来找我算账呢!我现在四处求爷爷告姥姥,没有人愿意理我!”
他怒吼道:“在你风光的时候,所有人都来巴结你。在你落魄的时候,别人看你就像是看一坨屎!你还以为你自己是严夫人?你连个屁都不是!”
严夫人的表情凝固。
“我告诉你,严家现在快完了,马上就要变成野生的升华者家族了,就连我们家的司机都辞职了,你还在这叫叫叫?有什么用?”
严武冷着脸呵斥道:“我警告你,不要在背后再搞那些小动作了,儿子的仇我记着,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严家!赶紧把你娘家的人,都给我收回去!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
说完,他愤怒地甩手离去:“审判庭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你给我老实点。”
沙发上,严夫人红着眼,握着手机的双手颤抖着。
表情一寸寸的扭曲,一点点狰狞下来。
“那是我儿子啊,我儿子死了,我儿子死了……”
她喃喃自语:“我的儿子那么高贵,凭什么那群不洁者还活着?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要报仇。我不管,我一定要报仇。”
严夫人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开微信开始翻找闺蜜的聊天记录。
虽然她们自诩为峰城的贵族,但私下里还是有不少的娱乐,比如偶尔一起去男公关俱乐部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很有门路的人,混迹于黑市。
那人据说跟一批堕落者有关系,而且还认识一个很强的杀手。
听说那个杀手从半年前开始活跃,至今没有失手过哪怕一次。
严夫人才不会听丈夫的鬼话。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无论是花大价钱请堕落者帮忙,还是联系娘家的人脉。
找到了。
严夫人看着聊天记录里的那个名字,舔了舔嘴唇。
——屠夫。
……
……
暮光洒在古旧的杂货铺里,门外的斑马线上人潮汹涌,红绿灯单调变化。
槐荫坐在桌边,拿勺子搅拌着南瓜粥,沉默不语。
景辞站在橱柜旁边挑选红酒,也沉默不语。
这种沉默保持了半个多小时,谁都没说话。
因为师徒二人,都有点受刺激。
“老师。”
景辞最终打破沉默,开了一瓶红酒,低头看着深红色的酒液倒入玻璃杯里,荡起涟漪。
“都怪你,提前把我们的记录告诉他干什么。”
槐荫没好气说道:“这多没面子?”
景辞面无表情说道:“我怎么知道?”
槐荫哀声叹气:“这下倒好,以后镇不住场子怎么办?”
景辞没搭理他,那是老师要考虑的事情。
关他什么事。
“今晚吃什么?”
景辞随口问道。
槐荫幽幽说道:“先不急,待会儿还有人来。”
景辞似有所感的转身,眺望着门外车水马龙的长街:“审判庭的人来了?”
槐荫淡淡笑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去把电话拿过来,翻翻通讯录。”
他忽然释然了,笑道:“过几天我要跟老朋友们叙叙旧,好好显摆显摆。那么多年过去,终于到了我出气的时候,这便是天道循环,风水轮流转。那些老家伙们,一个都别想跑。”
至于显摆什么,他们的心里都清楚。
呼吸术是人类世界的瑰宝,从古至今能将其掌握的人屈指可数,能在十秒钟的时间入定,纵贯整个历史长河,这应该也是头一回,当然值得炫耀。
景辞低头啜饮着红酒,有意无意说道:“老师,您还没正式收他为徒。”
“说得也对。”
槐荫叹息说道:“还需要再等一等啊。”
景辞平静问道:“您想等什么呢?”
“一个契机。”
槐荫感慨说道:“现在还太早了,对他不太好,对我也不好。”
景辞笑道:“那么您为什么还要我出手帮他?”
“勇于践踏腐朽的人,就该得到命运的犒赏。”
槐荫淡淡说道:“倘若命运不给,那我取代命运就是了。”
景辞沉思道:“那么,当年您的犒赏呢?”
“我的犒赏?”
槐荫笑道:“不知道。”
昏黄的暮光下,街边的喧嚣声毫无征兆的消弭,汹涌的车流凝固在街头,车里的人们表情各异,红绿灯定格在闪烁交替的一刹那,就连风都不再呼啸,世界静谧。
只见有两位披着月白色圣袍的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街头。
一者是白发苍苍的少年,俊美无俦的面容,毫无情绪的眼神,仿佛活死人。
另一者是黑发飘摇的女人,天生高傲冷漠的容颜,眸子里泛着星辰,身段婀娜曼妙。
暮光把他们的背影拖得很长,在寂静里极具压迫感。
这是审判庭的两位圣者。
天昼。
行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