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盐这一戟斩出,反倒成了猝不及防的偷袭。
那大鳖也知道厉害,突然间就沉了下去,无数泥水激射、迎向了这一斩,又瞬间被切开。感应其动静应该是斩中了,那大鳖吃了不小的亏,从水底深处传来一声痛楚的闷哼,接着又化为愤怒的牛吼声。
少务吃了一惊啊,他可很清楚宗盐这一斩之威,就连一座山都能被劈成两半,这一路上很多妖邪凶物都是这么死的,但那大鳖却好像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因为它立刻就发起了反击。看不见大鳖身在何处,只见水面上涌起巨大的漩涡,不断有泥水凝成各种形状飞射而来。
对方的神通法力甚为强悍,这泥水的威力强劲很难招架,假如被其打在身上,少务自忖都可能被其洞穿而过。少务发现自己帮不了大忙,连那大鳖的位置都锁定不了,只能挥出雪亮的剑光为自己和宗盐护身,而宗盐则挥戟隔空相斗。
少务越斗越是心惊,因为他发现宗盐一时间竟奈何不得那头大鳖,不禁暗暗后悔没有叫更多的帮手来了。假如善吒在这里,应能够锁定深水中大鳖的位置;敖广入水相斗,应能将其拿下。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这一片的水体几乎化成了粘稠的沼泽,岸边的很多淤泥都被卷入水中搅匀,远处还有两处露出水面的岛屿也被打塌消失。那大鳖的神通法力并不弱于宗盐,而且它藏在深水中施法占了很大便宜,进攻方便又利于防守。
宗盐也有自己的优势,就是她手中的神器长戟实在太厉害了,压制得那大鳖不敢露头,只在深水中施展手段与之相持。而且刚开始的第一记偷袭,那大鳖就受了伤。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水边泥浪翻滚、斗法愈加激烈,远方的宝仓氏连同那五十名族人已经连滚带爬退到了更高的地方,躲在了山石和树木后面远远地观望。宗盐杀得兴起,已经大踏步迈入了浑水泥沼之上,她要尽可能地靠近那大鳖相斗,才更能发挥神戟的威力。
浑浊的泥浆恰恰是那大鳖最好的防御手段,神戟没一记斩出,虽能将其切开,但水面随即又弥合于无形。每一斩都要耗费同样的力气,仿佛不断在做无用之功。
少务见宗盐独自冲到前面去了,自己的剑光无法再为她护身,而宗盐好像也不指望他,只得在后面喊道:“姑娘小心,若无万全把握,切莫与之纠缠,可暂退回来再做计较。”
宗盐则喊道:“你护好自己就行,今天我要杀个痛快!”
少务也想提剑冲过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接近不了战场,以他的五境修为若施展御形神通倒也可以脚踏水面而行,却很难在此刻的水面上站稳。两位高手相斗、法力激荡,他也只能立足战场的边缘护住自身。
少务最担心的就是宗盐中计,被那大鳖引入河泛深处。假如潜入水中斗法,宗盐肯定是会吃亏的,更何况战场中的水体已经快化为烂泥泽,所以宗盐只能站在水面上与深水中的大鳖隔空对招,这样也很容易中对方的暗算,向河泛中走得越远便越危险。
而且宗盐还不会飞,若不慎被卷入水中则结果难测,也很难安然地脱身返回岸上。宗盐已有七境修为,照说也可以御神器飞天,但她手中的长戟偏偏并非飞天神器。庚辰当然用不着这长戟另有飞天妙用,因为人家本来就会腾云驾雾,可是宗盐不行啊。
宗盐只是有穷部一个分支部族的首领,平日敲的是那样一口破钟,她上哪儿弄神器去?除非突破八境修为,才能自如飞天而行。少务跟宗盐在一起这么久了,当然也弄了一件飞天神器送给宗盐。宗盐起初还不要呢,说是巴君想贿赂她、还问少务是否对她不怀好意?
少务只得说这飞天神器是暂借给她的,为了万一遇事时方便,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还他便是,宗盐这才收下。可是以宗盐的修为,只能以御器之法操控一件法器,此刻用的是神戟,所以斗法时依然不便御神器飞天。
少务忍不住又高喝道:“宗盐,你不要被对方引入河泛深处!……若遇危险,就收起神戟,御器飞上高空。”他这番提醒未免有些多余,难道宗盐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少务这边为宗盐担心,那水中的大鳖也有点挺不住了。在深水中操控越来越粘稠而沉重的泥水颇耗神气法力,而且它此前已经受了伤,更兼宗盐的攻击是越来越猛,仿佛丝毫不觉得累,那神戟发出的破空之刃一道紧接着一道。
大鳖已然怯战,它打算逃了,只要逃到河泛深处,宗盐便很难再奈何得了它。只见宗盐的立足之处水面突然隆起,就像凭空出现了一座山包,然后这座浑浊的泥水之山陡然爆开,无数飞流溅射。这是大鳖拼了命发出的最强一击,也是欺负宗盐脚踏水面的位置不利。
宗盐纵身跃向空中,避开了大鳖攻击,已收起神戟祭出了一支银梭状的法宝,化为一道光芒将周身包裹。这就是少务“借”给她的飞天神器,她已察觉到那大鳖发出这一击后,便在水中向着河泛深处疾遁而去,这妖孽要逃!
可是大鳖并没有逃走,接下来的突发状况也让宗盐大吃一惊。潜在深水中刚刚全速欲脱离战场的大鳖,又突然被一股力量抛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