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见他不言,又道:“道友需明,无论何人,凭一己之力,都难撼动整盘棋局,道友何必再去费此心思呢?只要在关键时刻能出得一分力便好。”
张衍淡声道:“依照道友而言,身在此中,莫非只能随波逐流不成?”
那声音道:“随波逐流不好么?一人之力,纵有心改天换地,可也难违众意。”
张衍道:“何为众?何为己?诸天大德是众,还是诸世生灵是众?”
那声音道:“诸世生灵?道友是言性灵之道么?”
张衍淡然不言。
那声音以为他是默认,便道:“性灵之道的确是我等缺失之法,道友能占得先机确为好事,可便是能独占此道,也难以撼动大势,这大势便是诸位大德与造化之灵相互之争局,落在局中,便需顺此而行,逆者必被逐弃。”
张衍淡笑一下,没再与他多言,一荡衣袖,便自这处浑天之中走了出来,意识一转,重落清寰宫中。
他思索了一下,虽然对方言语与诸位大德所传看去是同一种意思,可他明白,同一件事用不同说法道出,往往就可得出不同结论。
对于这等事背后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他自有自家的认知和判断,并不会被对方言语轻易左右,何况对方终究只是一缕意念罢了。
只那造化宝莲若真是落在了造化之灵正身手中,纵然此物还在虚寂之内,他也无有可能将之寻到了。
这般看来,他唯有解决眼前之事了。
转念到这里,他当即于神意之中一唤。
旦易心神在未明之地畅游许久,还是未曾找到那伟力寄托之人,但在此刻,忽然感到一股意念相召,稍作权衡,最后还是选择自此间抽身出来。
这心神一回,他当即与张衍神意相连,歉然言道:“惭愧,当真有负道友所托,在下还未能寻到那造化伟力寄托之人。”
张衍道:“道友不必自责,造化之灵既有此布置,想来也无有这么容易寻到,所幸我近来修持道法,另有感悟,已有办法解决此事,道友便不必再为此冒险了。”
交代好此事之后,他便意念一转,出得布须天,来至相觉等人所造世域之中。
相觉等连忙起身相迎,道:“玄元道友来了。”
张衍与其等见过礼后,看向紫衣道人,道:“情形如何了?”
相觉言道:“仍如之前一般,维持一个平衡之局,现在我等很难从诸有之中引来伟力,不过对面也难以从我等这处反夺去力量。”
张衍道:“我有一法,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此事。”他迎着众人看来目光,道:“我有意就令此人主动吸纳伟力,再将其逐入用永寂之中便好。”
诸人互相看了看,这个办法若能做成,那的确是能解决此事的,紫衣道人至少也是大德这一层次,若是由其来牵引伟力,对面伟力寄托之人自是无法相比。
可这前提是这必须让其自愿为之,一旦放开封镇之力,其人不起来反抗已是不错了,又哪有可能顺着他们意愿行事?
张衍道:“我知诸位顾虑,我自有办法让其听从吩咐。”
相觉道:“既然玄元道友如此说,那想来定是有把握的,只是现在我等还可利用此人,其若被逐,那造化之灵在诸有便再无寄托之身了,要再有什么异动,我等很难再做预断了。”
张衍淡声道:“不要紧,往后不需要这等人了。”
若放在以往,涉及到这等可能会引发额外变动的大事,哪怕法力不及他,众人也少不得要辩上一辩,可经过与造化之灵正身对抗一事之后,张衍现在声威极高,众人听他这么说,也俱是选择相信,各自打一个稽首,便就退开。
与此同时,众人也是缓缓松开了对紫衣道人的压制。
伟力这一撤去,其人便立时清醒了过来,几乎在这一瞬间,他就要崩散自己身躯,而后只需要等着在虚寂某一处凝聚出来便好。
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五色光华自他身上一闪而过,其人只觉浑身空空荡荡,己身伟力霎时不见,而意识也是一片空白,陷入了昏沉之中。
张衍伸出一指,袍袖荡动之间,一缕光华贯入其眉心之中。
紫衣道人呆滞片刻,这才回神过来,他环望众人,最后目光落至张衍身上,诚心实意打一个稽首,道:“多谢道友助我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