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举赢感叹道:“想不到道友还精通阵法排布。”
张衍笑了笑,道:“只是略懂一二,郭掌门不显贫道卖弄就好。”
郭举赢忙道:“哪里哪里。”
张衍法力牵引挪转之下,阵器便落去各处,只几个呼吸之后,就布成了一座阵法。
这里也不乏精通阵道的修道人,暗中观察下来,不觉都是点头,这阵法并不精妙,这片刻间也布不成那等大阵,但里间排布中规中矩,可以看得出,待阵成之后,只要主持之人有足够法力,就不难将阵中目标镇压住,由此不难推断,这位张道人对自身法力极有信心。
张衍将阵盘落定,再检视了一番,确认无有疏漏,这才停手,不过他没有马上发动,而是落座下来,调息理气。
好一会儿后,他睁开双目,恍惚之间,众人仿觉有一道霹雳在殿中闪过,他清声言道:“郭掌门,烦请开阵,可放了这妖物出来。”
郭举赢没有半分迟疑,他早已准备妥当,把法力运起,往阵中灌入进去,旁侧那些道人也未坐视,拿准关窍,时不时打入一道法诀进去。
约是一刻过去,整个金殿居然晃动起来,而后一股浊恶妖气自是穿透而出,望之好若一团乌云,阵中原本清净之地,一时俱化乌黑,并有融解倾覆之状。
在座之人都是微微色变,郭举赢神情更是透着一派凝重。他们这些人与这凶妖争斗了数百载,知道此妖的厉害,本以为这数百年消磨下来,此僚该很是虚弱了,可现下一观,虽不及全盛那时,可至少还保全了七八成的实力,这么看来,原先判断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此刻大多数人心下都是不由生出了一个疑虑,如此妖物,这位张道人真能顺利将之拿下么?
张衍此刻站在最前方,他抬眼望去,见此妖果一头“丰蝠”,只是比较寻常同类,其身躯并不庞大太多,只腹部却是多了一排红目,便是这些眼目,能从中感觉一股扭曲极恶之气。他能察觉到,这并非是纯粹妖气,此妖仿若是被什么污秽了。
不过眼前这些俱不重要,既然已是将之放出,那便该是他出手之时了,起得神意一观,霎时照见此妖诸般未来之影,随后抬袖而起,朝前轻轻一指点了出去。
轰!
仿佛惊雷乍动,整个大殿晃动了一下,那妖气方才气势汹汹,仿佛要以盖压一切之势腾升窜出,然而这一指之下,却是生机恶气陡然消去,僵滞片刻,肉身轰然崩散,化为无数细密碎屑洒落下来。
“这……”
众人忍不住一个个站了起来,神情皆是有些不可置信,可感应下来,此妖气机再也不复存在,而且那些碎屑也重又融入此方天地之中,这分明已是亡了。
郭举赢此刻也觉震动异常,他判断张衍当能顺利解决此妖,可哪里想到仅仅只是一指,便就将之彻底了断了。
张衍此时气息比方才稍稍降下了一些。平心而论,这头妖物纯以气机判断,尚还不及巨融,只是本元雄厚无比,要是没有一击将镇灭的手段,的确拿其无有太多办法,汨泽宗采取的策略是正确的,否则此妖一旦纠缠上来,只需凭借这个优势,就可以将此间所有人都是生生磨死。
郭举赢一步迈出阵位,这是他数百载以来第一次挪动脚步,只觉本来一身重压都是卸去,他略略感慨一下,便行至张衍近前,郑重一礼,道:“多谢张道友了。”
众人这时回过神来,齐齐躬身一揖。
张衍坦然受下,随后道:“郭掌门,既然妖魔已除,诸位已是脱困,不妨就随贫道离了此处。”
郭举赢欣然道:“正有此意,只是我等来此法舟已毁,却又要劳烦道友了。”
张衍笑了一笑,道:“诸位道友随来。”
他当先引路,带得众人往摩空法舟上来,郭举赢临行之时,却是将那庞大水团重又收了起来。
到了舟上之后,张衍吩咐下侍仆,引了众真下去安顿,殿中唯有郭举赢留了下来,其人感叹道:“今朝若非道友,还不知我辈会是何等局面。”
张衍请了他落坐下来,问道:“却不知贵派当年到此为何?”
郭举赢道:“说来惭愧,界中当年纷争激烈,我汨泽宗为寻自保,寻思着要炼得一桩宝物,此种宝材唯有青碧宫才有,需以善功来换,故才领了讨妖诏,到此寻那妖物。”
张衍道:“不知那妖物可曾寻得么?”
郭举赢道:“入得此间百年,我等便将之寻到,合众人之力,侥幸将之斩杀,只可惜……”他摇了摇头,“当真是天机难测啊。”
张衍道:“不管如何,郭掌门与一众道友如今已是得脱劫数,往日一切,自可从头来过。”
郭举赢点了点头,这时他问道:“道友从外间到此,可是知晓我门中那些后辈而今如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