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衍这尊法相即将要撞上去的那一刻,忽然有一道灵光自东华洲上疾射而来,继而舒布弥张,射去四方,晃眼就将整座南崖洲笼罩在内。
张衍目芒不禁闪动了下,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灵崖上人出手了,且其竟是弃东华于不顾,挪动玉崖过来罩定洲陆。
心下一转念,既是如此,自己再冲了上去也无任何意义,神意一动,身周所有翻滚玄气居然层层消弭不见,竟是于瞬息之间,将这般浩荡冲势收敛至无。
几乎是同一时间,少清派清鸿殿中,岳轩霄目中锐光一现,身化清光而起,那案上太卓剑也是同时飞起,两者于半空一合,霎时间,一道道弥天极地的剑光自贯日大岳墩山纵出,横贯苍穹,对着东华洲斩了下去!
此时东华洲并无任何遮挡,若是这一剑斩实,则整个洲陆必定破散,东华诸派一旦无了这依存之地,那么这一战也可就此终止了。
然在此刻,却有一株支撑天地的大木自洲中浮现出来,其上有三枚大叶,上绽无穷青光,举气升腾,竟是将这一剑给阻挡了下来,并未落中洲上。
岳轩霄一扬眉,不难辨认出来,此定是太昊派的手段。
恰在此时,那本在南崖洲的劫火却是一跳,竟是往他心头之中映入进来。
先前那劫火被他截去近半数,虽被压下,但并未全然化解了去,此刻再增得一些,哪怕只是一缕,却也无法再行缓解,顿然暴起,开始烧灼他法身。
此番出剑,他似是落入了灵崖上人的算计之中,并未落得半分好处,反还把自己陷了进去。
然而面对这等局面,他只淡然一笑。
下一刻,他仍是站在清鸿殿中,而那柄太卓剑仍是好端端得摆在那里。
好似方才一切只是幻象,任何事情都未发生。
太卓玄清剑并非是那等寻常杀伐剑器,其中有鸿翮祖师留下的一缕神意,出剑之时,可于那识念之中照见一瞬未来,是以此剑除非不出,出则斩无不中。
他对东华洲方向望去一眼,自言道:“尚还不到时候。”
万丈地底之下,冥泉掌门梁循义沉身黄烟之内,他见玉崖灵光转而去护持南崖洲,本已拿动法诀,作势欲发,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溟沧、少清两派居然稳住不动,并未有任何攻袭迹象,他略略一思,便把动作收了回来。
南崖洲外,张衍收拢了法力之后,回望一眼,见身后劫火已是追了上来,距离自己已然不远,决定不再滞留此地,便传音陶真人道:“两位道友神魂还请道友看顾好了,此战如胜,其若愿意,来生可入我溟沧门中修道。”
交代过后,他潜遁入海,重入魔藏之中躲避。
陶真人见他离去,打一个稽首,随后转身飞遁,重回了阵盘之中安坐。
就是灵崖上人将玉崖撤走,只要他不曾离去,那么就始终保有一分威慑。
只是方才出来时他们是三人,现下却只他一个了,望着座旁空空如也的两个蒲团,也是不由唏嘘。
而此刻另一处,亢正真人见南崖洲终是得以保全,也是松下一口气,转目一瞧那株正从东华洲中拔升而起的大木,便转过身来,对不远处在座的商恕霆打个稽首,和颜悦色道:“商掌门,那玉崖回撤之前,东华洲安危,就要依靠贵派多多费心了。”
商恕霆道:“亢正道友哪里话,我太昊派既为贵派盟友,理应出力分忧。”
这株大木为他门中三大神木之一的大蟠树,乃是他太昊派开派祖师所留,其内存有一术,与“涵岫真挪大虚御阵”相系相连,发动之时,可拔地连天,连通四方灵机,护持地陆山川。
亢正真人点头而笑,只是随即眉头一皱。他却发现,此刻自己这边气数又被削弱下去不少,知是方才一味应付接招,不得还手,而辟璧真人又被斩杀,这一连串事下来,使得人心有所浮动。
他思忖下来,自觉此等局面下,那原先坐观不动之策当要变一变了。于是看向众人,道:“我等既到此处,不当无所作为,不管如何,也当先设法坏了溟沧派山门大阵才是。”
谭定仙一听此语,顿见欣喜,立刻自席上站起,打个稽首,道:“亢正道友且请稍待,谭某这便去将阵图展开,下来诸位道友就可一同动手了。”
要攻打溟沧派山门,不是什么简单之事,需得防备溟沧派众修背靠阵势,自里杀出,而这方阵图一开,等若双方都有守山大阵护持,却可把对面优势削弱到了最小。
亢正真人还有一礼,道:“有劳谭掌门。”
谭定仙命卜经宿留下待客,自己则是退出高阁,到了阵门上方,指划一点,就有一朵祥云飞来,他盘膝一坐,取了一只铜钟出来,轻轻一晃,立时引得上百道光华飞来,到了面前,全数变作牌符悬停,排布如同编贝。
他自袖中又拿出一根三尺玉槌,敲在其中数枚牌符之上,随他此等举动,身下这方座阵图倏尔绽放出无量祥光,气霭云光绵延出去足足十数万里,以推天倒日之势,缓缓往龙渊大泽这处压了过来。
亢正真人站了起来,行至阁前楼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