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凝儿不服气道:“师伯小看人,师侄可不怕他。”
汪采薇摇了摇头,她这弟子,是在同门及师长羽翼之下安安稳稳修炼至今的,从未有过什么挫折,此回也该叫其吃吃苦头了。
东华西南,一团肉眼难辨的气烟自天外飞来,而后坠在一处深谷之中。
慧晓一脸疲惫的自烟中走出,她勉力提起精神,辨了辨方向,就纵起烟煞,朝着西向又行数日,来至一处深不见底的天坑之前,便毫不犹豫一个纵跃,化一道黑烟往里行去。
遁有数日之后,落至一处平台之上,前方有一粗糙石门,而两侧洞壁则被打磨得异常光整,其上皆凿刻有面容狰狞的凶恶魔头。
她拿了一块牌符出来一晃,洞壁之上立有一只魔头飞出,围着她转了几转,似在嗅闻她身上气味,查明并无什么异状后,便又化作缕缕黑烟,重又回了原处。
此时那石门也是隆隆开启,慧晓踏步而入,沿着一条长长壑道往下行去,七拐八绕之后,行至一处淅淅沥沥的水瀑之前,便毫不犹豫的一脚垮了进去,眼前景物一变,已是到了一座处处以明珠装点的石窟之内。
两名婢女迎了上来,道:“见过大阁主。”
慧晓看了一眼四周,道:“我那师妹可在?”
一名婢女回答道:“二阁主昨日方才回来,似是此行有些不顺,现正在温阳地窟之中修炼,可要奴婢去唤?”
慧晓考虑片刻,道:“不必了,我先去拜见老师,明日再去寻她吧。”
她挥退婢女,独自一人转入偏殿,推开殿后大门,见前方有一条暗河流淌,虽水流波荡,但却不闻任何水声,这里无有任何舟楫,只两朵石莲飘在水上。
她一脚踩至在其中一朵石莲之上,拿了一个法诀,就缓缓向那对面飘去。
此处水道乃是一弱水禁阵,休看这河面不足两丈宽,可下方却是深不见底,来者若是功行不济,则必得踩踏石莲而过,否则只要沾得一二水珠,立时便会沉入下方,不得脱出。
很快,石莲到了尽头之处,慧晓上得岸来,走了数十步,身形一转,就来至一空旷洞厅之中,这里一只巨大宫鼎,她跪了下来,道:“弟子慧晓,拜见恩师。”
宫鼎一声震动,一只魔头自里飞了出来,只是一晃,就变作司马权模样,他悬在上方,言道:“唔,回来了,此次你往虚天之外,可是顺遂?”
慧晓垂首道:“得恩师法力庇佑,徒儿上下虚天并无遇得任何阻碍,只是此去天外鼎宫,却是发现人心很是不稳。”
司马权呵了一声,道:“此是预料中事。”
虽是被汪采薇、傅抱星带领昭幽门下破灭了五处宫鼎,但好在他早有准备,最后一处宫鼎之中所藏弟子,无论修为功行,却比别处高上一筹,分散在诸派之中的六阴魔虫也是由其操持,算得上是玄阴天宫最后一点血脉了。
但这数年来司马权无影无踪,别处宫鼎也是一个个无了音讯,外药送来次数也越来越少,一些心思活络之人已是隐隐猜到了什么,几次找借口欲去东华打听消息,若非三弟子于韶仗着修为一力弹压,怕早是有所异动了。
慧晓略有犹豫,才道:“于韶师弟纵然禅精竭虑,可他修为不过元婴一重,弟子所知,听闻有两名出身魔宗的修士,借助六阴魔虫之助,功行已是越来越高,至多再有十余载,就可迈入元婴境中,那时必会不甘于受师弟约束,恩师何不设法稍作压制?”
司马权嘿了一声,道:“别家宗门都指望门下弟子修为愈高愈好,我这处却偏偏是反了过来。”
慧晓慌忙叩首道:“是弟子无能,不能为恩师分忧。”
司马权道:“与你等无关。说到底,还是门中少了一个修为高深之人坐镇。”随即他古怪一笑,道:“不过不用急,为师已寻得了一个合适人选。”
慧晓有些疑惑,她转了几个念头,却发现宫中并无一个合适之人。
她所见过资质最佳者,那莫过于方心岸了,可而今其不过化丹修为,要想修至镇压诸修境地,那至少也是数百年后之事了。
至于三弟子韶,资质实属平常,不过是因为投靠得早,自身修为也是够了,这才能代替司马权统御门众,至于余下弟子,更是无有可能了,便试着问道:“不知恩师中意的是哪一位同门?”
司马权嘿然一声,道:“为何非是我宫中之人?这等人大可从别派找来,便是炼就元婴法身之人,如能在其身上种下魔气,最后便能为我所用。”
不过修士到了元婴三重境,通常道心坚定,自身无有什么太大破绽,再则其背后师门长辈,便见不妥,也能及时消除隐患。
是以他必须找一个无人照拂,偏又道心未经磨砺之人,这等人照理说很难寻得,就东华洲偏偏就这么一个。
慧晓问道:“不知恩师欲寻何人?可要弟子相助?”
司马权一点自家额头,其上便有一道法符飞出,直入慧晓眉心之中,道:“你看过便知。”
慧晓顿觉一股神意传入识海之中,待清醒后,低低惊呼了一声,“骊山派明画屏?”
司马权道:“不错,玉陵真人因数十年前飞升他界,此女师姐沈梓心便继任了掌门,不过好景不长,西河派余孽到处与骊山作对,此女忙于四处平灭乱局,可偏偏这时明画屏不顾同门相劝,跑去了玉霄修道,传闻功行一日千里,已是赶上了那沈梓心。”
慧晓若有所思道:“恩师,莫非玉霄派似欲用此女夺骊山之权柄?”
司马权点头道:“你看得不差,玉霄派当正是如此打算。”
慧晓担忧道:“那此女玉霄派极是有用,恐怕不好下手。”
司马权哈哈大笑道:“徒儿却是错了,前些时日,陶真宏在海上起阵,玉霄门内那打理俗务的周如英却不得不赶了去,恐怕两者现还在对峙之中,而这段时日,却无人为明画屏护法,正是为师下手的好时机。”
慧晓道:“恩师实力未复,要降伏此女,恐也不易。”
司马权道:“不打紧,徒儿还记得为师传你姐妹二人的相转夺舍之术么?为师纵然法力未复,但却可助你一臂之力,夺了此女身躯来,纵是日后再也不能成得洞天,但用来维护门庭,却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