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就在此处,方才其等要是以数件真宝一齐来攻,陶、米两位真人就算再有本事,也无法挽回败势,没有外援,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大阵,可玉霄偏偏不如做,反是用了缓攻之策,这里面必有文章。
他念头转了转,又眯眼观望片刻,冷哂道:“原是这般!”
这一回玉霄来攻,想来不单单是要遏阻李岫弥成就洞天,还存着将解决陶、米二人一并解决的念头。
需知这二人修为不俗,此回就是被攻破了大阵,也可脱身,日后不难再回来。
但以法器反复遥攻阵法,两人就被拖在此地,不得离去,因风陵海上无有多少灵机,久而久之,必然折损功行法力。
而观李岫弥此前所泄气机,等其成就,少则有数月,多则十余年,若要拖得那时,二人恐怕法力早就耗尽,到时要是玉霄一方骤然发动,怕是连逃也逃不出去。而要是提前退走,那么李岫弥也必是无法功成,半途而废,那原先目的也是一样达到。
他思索片刻,以眼下战局来看,显然未到决胜之时,况且魏子宏身边还有玄蛟抱阳钺,纵到危急时刻,也可帮衬一二,现还用不着自己出手,等那关键时刻,再相助不迟。
就在南海两家争斗之际,东华洲东地,晴空碧天之上,正有一名少年乘渡鹞鹰,飞渡峰岳,往稻池方向而来。
他是南华派洞天真人黄羽公弟子,名为方心岸,前回曾随其师一道去往丕矢宫。
黄羽公本是见他有骄娇二气,故希望借此机会要他知晓天高地厚。但因此中无有同辈比较,方心岸回来之后,不仅未有收敛傲心,反还自觉眼界开阔。不过他确也资质过人,漫说同辈无人能比,就是上代尊长,在他这等年纪,也无一人有他这般修为。
今次他是听闻太昊与蓬远斗法,便觉意动,是以趁着老师闭关修持,私下跑了出来,想要去看个热闹。
正飞驰之间,忽见一毛羽鲜丽的鸟儿掠空飞去,不经意看了一眼,却是流露出惊喜之色,道:“六字秀衣鸟?”
他认得此鸟是珍禽典上少有的灵禽,所谓“六”字,是指其两翅展开,左右翅翼相对,恰与尾羽形成一个“六”字,此鸟能寻找世间宝物不说,常听其声,连修士亦可延寿增岁,增运添福。
但此鸟极为少见,又只居深山之中,故寻常很难找得,不想今日他撞上一只,且看其模样,还是修炼有成,开了灵智的。
兴奋之下,当即一拍座下瑶鹰脑袋,指着道:“快快去追。”
瑶鹰一声长啸,振翅疾去。
只是那鸟儿飞掠甚快,因身形细小,又很是灵活,还专往崖隙和枝叶之中钻窜,偏偏追逐一方怕其柔弱,不敢用法力捉摄。
几次无功之后,方心岸不觉懊恼,知这般无法抓住,眼珠一转,嘱咐那鹞鹰一声,便自其背上跃起,驾玄光而去,准备来个两头包抄。
这么一来,秀衣鸟一会儿便被追得走投无路,惊慌失措的往一处山坳中避去。而下方却是露出不少屋舍,竟是一个山村,望去也有十几户人家。
这刻村老正捧着一碗水,递到一个身着黑袍的年轻道人面前,后者道了声谢,将水接过,毫不嫌弃那瓷碗有几个缺裂,一口饮下,随后起双手将碗还过,道:“多谢老丈。”
那村老慌忙道:“不碍,不碍,一碗清水算得什么,我等还要多谢元道长未我驱逐毒虫之恩。”
元景清道:“我至山中,是听人言有此处有一株仙人芝,故来寻觅,驱逐那毒虫只是顺手为之,老丈不必谢我。”
村老闻言不禁露出回忆之色,拧眉道:“道长所言那仙人芝,老朽好似依稀有过耳闻。”
元景清有些意外,他稽首道:“老丈若知,还请不吝告我。”
村老苦思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激动道:“对了,我阿爷曾言,他小时随一位叔伯,往山中采药时,曾见仙人灵芝,就在,就在……”
他还未说出那灵芝在何方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却见一只禽鸟飞来,一个村民躲闪不及,竟被擦肩而过,惨叫一声,掉下半个臂膀。
元景清目光一厉,“妖鸟?”
法诀一掐,腰间法剑霎然飞出,当空一斩,就见一蓬鲜血飙出,此鸟已是被斩落在地,随后一招手,就收剑回来。
这时天中忽然传来一声大呼,村民抬头看去,见一少年脚踩光华,立在半空,面上满是惊怒之色,慌忙都是跪下,口呼仙师不止。
那少年指着那鸟尸,怒道:“你怎可杀它?”
元景清看了他一眼,横剑在胸,起两指搭在剑脊之上,缓缓划去其上污血,口中冷然道:“这等残人妖禽,杀便杀了,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