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霄派,移星宫。
吴丰谷面无表情坐在上位,正拿着一封飞书细观,半晌,他抬头道:“此事果真么?”
儒衫修士道:“传书那人乃是族中多年前布下的暗子,此回冒着性命之忧知会族中,当是不差。”
吴丰谷沉声道:“此事还有谁知晓?”
儒衫修士道:“我得了消息之后,就立刻来寻师兄了。”
吴丰谷望向殿外,道:“那苍龙遗蜕传闻有些神异,得了那龙府,不定可借其入得洞天。周子尚未有立刻禀明族中,反而将此事隐瞒下来,想来是有独享之意。”
儒衫修士霍然站起,眼中皆是火热之色,激动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师兄,此等机缘,你若得了,再凭此入得洞天,我一门上下便可挽回几分颓势。”
周族原本便是开派族师曜汉嫡脉后辈,万余年来,都是门中诸族之冠,自此代灵崖上人上位之后,势力却愈发大了,只这数百年中,前后就有两人成得洞天。
反观吴族,后辈之中,便有出色人才,也俱被打压下来,而族中三名洞天真人闭关数百载,不理外事。故族人皆是十分担忧,再这般下去,吴族将来恐也要像那谢氏一般,沦为周氏附庸了。
可借之成以洞天之物就摆在眼前,对吴丰谷诱惑也是不小,他不禁陷入思索之中,考虑起其中得失来。
儒衫修士在下面看着他,不敢出言相扰。
过去许久,吴丰谷终是出声,“此事确不好让周氏捡了便宜去,好在门中尚不知此事,尚有插手余地。”
儒衫修士兴奋道:“师兄准备亲自出手么?”
吴丰谷十分冷静,摆摆手道:“非是如此,我再耐心等上十载,就可去灵穴修行,大可不必在这等时候冒这等险,且我料周子尚当有后手,要想这般将龙府抢了过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儒衫修士不禁失望,道:“那师兄待要如何?”
吴丰谷轻描淡写道:“不碍,自古成事不易,但要坏事却是不难,你且设法将此透露给溟沧派知晓,余下之事,就不必去理会了。”
儒装修士顿时心领神会,道:“师兄,好计策,小弟这就去办。”
不过数天之后,苏氏余孽现身南海的消息,就传到了溟沧派十大首座陈枫的案几之上。
因此事太大,他自觉难以处置,且此刻还真要专注对付魔宗,故亲去了一趟浮游天宫,将此事禀明掌门。
半日之后,尚在昭幽天池苦修的魏子宏接到一封飞书,待仔细看过,便拿了一枚符诏出来,摆上香案,焚香默祷。
片刻,那符箓化去,他再拜了几拜,就携上几件重宝,起遁光出府,直往南海而去。
九重天外。
张衍盘坐一团混冥玄气之上,在茫茫虚空之中遨游,因他不借外物飞遁,故每时每刻,皆有天外毒火烈气试图侵入进来,但一接触身周玄气,便就不断化去。
不知过去许久,他感觉精气法力运转之间,有所滞碍,就将渡月飞筏唤了出来,去了其中汲吸丹玉,打坐调息。
约是半月之后,他又是精神奕奕。默默一察,自身法力又有微弱长进,不觉点头。
自夺了魔相之后,他便离了大容鼎,往虚空深处而去,边是为寻找合意宝材,边为借天外毒火淬炼自身。
因此举等若日日与人相斗,故功行增长比整日在洞府枯坐修持来得快上许多。
也亏得他为溟沧派三上殿之一的渡真殿主,背后有海量丹玉支撑,便有乘渡虚空的法宝,也万万不可能用得此法修行。
又飞渡数日后,他忽然瞥见一大团星辰碎砾好似玉带一般,正洋洋洒洒飘来。
此等物事他先前一路过来时也是见过不少,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此刻一望,却见其中有一大块碎石,竟给他几分熟悉之感,目光一闪,便要过去看个究竟。
然则此刻,心神之间却是一动,一察之下,知是先前赐给门下弟子的一张符箓被启。
他自成洞天之后,便赐给门下弟子一人一张法符,其中蕴含他一点心血,若是遇上大事,只要持此符默诵他名,或焚香祝祷,就可传递神意,令他有所感应。
他稍作思忖,那一缕神意安和,当非是什么急迫之事,传信当是别有其故。转念下来,微微一笑,将袖一抖,顷刻间,就有一物飞出,以疾光之势,直往九洲所在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