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我门庭,断我道根?”
老道听得这般狠绝言语,随后仰天大笑,道:“凭你这未曾开脉的道行,也敢说灭我半云一脉,口气未免太大。”
元景清振声言道:“今日不成,那便来日,我乃上德观门下,只消振臂一呼,自有千万同道拔剑相助,却不信诛灭不了尔等。”
那老道脸色陡变,寻常凡人他虽不惧,但对在青合山中修道两百余年上德仙师却颇是忌惮,他出来之时,师长也有过关照,嘱咐他切勿招惹其人,显见其道行之高。
他脸上露出狠戾之色,既然如此,那便不能让人走脱了,骂道:“小辈,本是看你资质不凡,好心指点你一条明路,入我门下,也可修成大道,既不领情,只好收了你,再去杀了你那郡尉父亲,断了祸根。”
言罢,他将大袖一挥,自里飞出一团黑烟,煞气滚滚,似有鬼哭狼嚎之声。
元景清一听他言语之中涉及亲父,顿时起了杀心,可他虽也曾斗过妖魔,但这等异术,却是头次得见,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他心性刚绝,敢于搏命,当下不退反进,两腿一夹,身下马匹陡然往前一窜,带着一阵风势往那老道身上就撞去。
那老道人哼了一声,他虽是修道有年,但对方也不是寻常书生,这一人一马撞来,恐也难以承受,忌惮之下,便闪身往旁侧相避。
元景清待快要撞到那黑烟上时,立从鞍之上退跃而下,同时顺手自得胜钩上抽出一对短矛,待踏足地上之后,扬手将其中一支照着那老道方向投出。
做完这动作后,又从背后解下短弓,嗖嗖嗖连射三箭。随后停也不停,持着那另一根短矛,以疾奔之势冲了上来。
这一连串举动乃是军中精卒与妖魔相搏时所用,他现下用出,也是凶猛异常。
只才出去几步,那匹马被黑烟一裹,一声哀鸣,倒在地上,不过二三呼吸,就血肉化泥,只余下一惨白骨架。
不过他却看也不看,脚下步伐也未有片刻迟缓。
那老道闪开一边之后,轻吹一口气,就将那落下短矛卷去了数丈之外,可正待作法回击时,那三发箭矢却是到了。
他神色一凝,认出这箭矢是军中用来诛杀妖物所用,其上涂有猛毒,哪怕妖王一流,若被射中,也要筋骨酥软,难以再战,故而他也不敢令其沾身,只能再度闪躲。
而此刻元景清已是抓紧时机冲至近处,鼓起胸腔之中一股内气,一口吹了出去,呜呜一声,平地霎时刮过一道狂风。
老道本在躲闪,再被那气浪一推,顿时踉跄了一下。
元景清抓住这机会,跃步过去,一矛递出,正正刺中其胸膛,直没入半尺之深。
没想到那老道闷哼一声,只后退两步便就稳住,反手一抄,一把将矛身抓住,同时袖口往上一抬,看去又要施展方才本事。
元景清抽了两抽,竟未把矛抽回,眼见情势不妙,好在他应变也快,索性把矛顺势往前一送。
老道猝不及防之下,不由自主往后一仰,噔噔倒退几步,动作也是乱了。
元景清把短矛一松,锵的一声,已然拔出腰刀,当头一刀就是劈落下来。
老道狼狈避开,可这时已是步伐散乱,意识到不能再退,否则说不定就会命丧刀下,便不顾身形歪斜,起指一点,喝了一声,“疾!”
随他一语说出,头上道簪倏然化乌光飞出。
元景清一惊,此时若回刀招架,有极大把握将之挡住,可这么一做,前面争来的优势便就荡然无存,那老道回过气来,他必然不得活命,把牙关一咬,任由那乌光扎中胸膛,自身仍是挺身而上。
那老道见发髻扎中,他竟未有任何异状,不禁眼睛睁大,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元景清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喝呀一声,双臂使力一挥,一道刀芒横过!
噗嗤,一颗头颅飞起,那无头身躯晃了两晃,软倒在地。
斩杀了这老道之后,他并未放松戒备,而是退开十余步,又往天中看了一眼,却不知何时,那怪鸟已是不见了。
等了有百多息,见那尸首毫无反应,知是应该死透了,心下一松,不由感到一阵虚脱。
缓缓退到一棵树边,挨着坐下,把那插在胸膛之上的发簪拔了,再伸手往怀里一抹,却是拿出来一本道书。
忆起方才之战,可谓命悬一线,他也是心有余悸,若无此书挡得一挡,怕已是死了。
也不知此书是何物做成,遭那发簪一刺,也是毫无破损。
他暗忖道:“这老道身怀异术,若非我搏命相斗,任其尽情施展手段,我必亡矣。”
正想着,目光扫过尸身,却觉得何处有些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