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成教,昧光宫,首合殿。
杨破玉负手立在宫台之上,透过一方剔透莹润的琉璃玉璧,看着外间五光十色的湖底景物。
过去不多久,却有一头大青鲤吸引住了他目光,不由眉头一皱,似很是不喜,自语道:“北冥鱼妖都跑到此处来了么?”
轻轻一挥袖,那湖底之中忽然腾起了一团死气沉沉的灰雾,不断在里间翻腾搅动。
过去半刻,那烟霾渐渐散去,不单是那条大青鲤,便连湖中万千生灵已是一并绝踪,只余下一片死寂泥沙。
他面上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洞府传来几声玉板敲击之音,他身形不动,把头一侧,沉声问道:“外间何事?”
门外有执事弟子言道:“杨真人,薛师叔来了,说有要事上禀。”
杨破玉道:“命他进来。”
少顷,外间来了一名面如冠玉,朗目疏眉的道人,到了玉阶之下,恭敬执礼道:“杨师兄安好。”
杨破玉瞥他一眼,道:“是何要事?”
薛道人神情略显忧色,道:“回禀师兄,师寒山夫妇地表之上修筑法坛,数日来,已是起了不下十余座,小弟恐这般下去,先机都要让元阳派占尽了。”
凤来山所在位置,恰好夹在一假一真,东西两座灵穴之间,与元阳派也算挨近。
师寒山所筑法坛,乃是向西而布,这本是因为把东位灵穴有太昊,南华两派盯着,是以暂且未有去管,可这却无意瞄上了这处真穴。
而元阳派从无论人手还是宝材来说,皆不是那些依附溟沧派的小宗门可比,是以修筑的法坛进展颇快。
杨破玉早在动手之前就注意到了,哂道:“师寒山这是效法张衍,想来逼我等出来与他交手,好拿我等人头去门中请赏。”
薛道人紧张道:“那该如何是好?”
杨破玉状若无事,道:“何须惊慌,待过几日,其等松懈之后,将之设法除去便可。”
薛道人忽然慌张起来,摆手道:“师兄万万不可啊,可岂不是顺了元阳派之意么?君不见血魄宗封清平就是这般丢了性命么……”
杨破玉目光忽然一冷,道:“薛师弟,休要混作一谈,我杨破玉非是封清平,师寒山也非是那张衍。”
薛道人被他凌厉无情的眼神一盯,顿感浑身寒气大冒,几乎是站不住脚,他可是知晓前番几个长老因办事不利,被其强迫兵解转生的,这位师兄可是容不得他人对自己有半点拂逆,否则下场定是不妙,忙是低头道:“是是,师兄说得是,是小弟失言了。”
杨破玉面无表情,道:“你且出去吧。”
薛道人擦了擦头上冷汗,战战兢兢退了下去。
杨破玉随手自案上拿起一枚玉符,扔在阶下,言道:“薛平夏未战先怯,难堪大任,命他去帮衬骸阴宗同道镇守虚穴。”
话音一落,殿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呜呜声中,就有一团不辨形状的虚影横向飞过,顺势将那令符卷走,不过几个呼吸,就又消失不见,好似从未有过出现。
杨破玉站在原地,双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过去,他起得身来,迈步走到身后一处供台上,亲手点燃了一柱高香,随青烟袅袅升起,逐渐浮现出桓真人身影。
他一个躬身,道:“弟子有急要拜见真人,惊扰之处,还请真人恕罪。”
桓真人朝下看来,缓缓道:“可是为了元阳派设立法坛之事?”
杨破玉用力一点首,道:“正是此事,师寒山用心险恶,若是容其这般下去,来日怎能争过元阳派?依照弟子浅见,需得尽快拔除为上。”
桓真人道:“以你眼光不难看出,此人如此做,就是为了引动我灵门弟子出去。”
杨破玉道:“弟子也是想到此点,只是在弟子看来,师寒山此人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当年张衍能用此策,那是因为其人为十八斗剑第一,同辈之中,少有对手,便是那败亡的封清平,事先也从未想过要与之放对,而师寒山夫妇不同,入得元婴三重境中不过三十余载,若是其大弟子乔正道亲至,或还需再慎重几分,可这二人神通道行尚浅,弟子自问可以轻松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