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修士道:“阿翁放心,孙儿也不是不是轻重之人。”顿了顿,他抬眼望来,道:“只是孙儿有一言堵在心中已久,想请阿翁释疑。”
曷老往后看了几眼,道:“你说。”
年轻修士低声道:“如今我余渊部投了溟沧,可若玄魔相争之时,八部妖众皆祖庭之名传下谕令,命我部撕了溟沧派敕封章册,我等遵是不遵?”
曷老摇头道:“八部是指望不上了,他们是决计不会为了我等得罪溟沧派的。”
年轻修士惊奇道:“阿翁何敢如此肯定?”
曷老望了望北面,一抚胡须,道:“有些事情,也不妨告诉,溟沧派北上时,诸伯皋曾着人去八部求援,当时祖庭亦有回应,曾遣使往溟沧去,只是到了龙渊大泽后,却见北冥都天剑悬于天中,玄光盈空,使者当即回转,之后再未有过问一句。”
年轻修士深吸了一口气,道:“阿翁,孙儿明白了。”
这时天中一道遁光飞至,到了舟前停下,魏子宏自出现出身来,对着下方道:“来者通名。”
曷老站了出来,对天一礼,道:“老朽曷弼,乃是余渊部族老,前与韩真人约定,来此归服上宗,现欲拜见张真人,还望道友通传。”
魏子宏言道:“在此等着。”
他抬手发了一道符书出去,十数个呼吸后,守岁山巅就有一道灵光飞下,接了过来一看,便道:“随我来吧。”
曷老这才知晓,对面之人是张衍弟子,赶紧又是一礼,道:“有劳真人了。”
他不敢乘舟往前,便与身后一行人下得舟来,借罡风随魏子宏往前行去,不出半刻,到了山脚下,魏子宏回首道:“曷长老,恩师只见你一人,随行之人皆留在此处吧。”
曷老忙道:“该是如此。”
他虽按约率族中大部王将来此,可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甚怕溟沧派假言诓他,然后把来投之人来个一网打尽,如此就可轻松把百万部众杀灭了。
可已到了此地,也容不得多想了,把袍服稍作整理,也不敢飞遁,而是规规矩矩,一步步往法坛上来。
一刻之后,他到得山巅,见法坛上坐有一个目如朗星,神气轩昂的年轻道人,一名怀抱如意的童子站在身侧,忙疾走几步,弯腰躬身道:“余渊部曷弼拜见张真人。”
张衍目光投来,眼中神光湛然,曷老把头低下,不敢与他对视,正惶惑不安之时,却听耳畔响起声音道:“曷长老,百载之内,魔穴当现,你余渊部可愿为我溟沧出力?”
曷老身躯一颤,他也知晓,东华洲魔穴不久当会现世,玄魔之间届时必有一战,双方谁也不会退让半步。
余渊部力道四转之士虽不在少数,可一旦入得此战中,怕是无有几人能回得来了。
但眼下也无法回绝,唯有先硬着头皮应下了,便故作愤慨道:“数千年来,魔宗修士为修炼神通道术,常入我北冥捕杀族众,余渊部与也是深受其害,上宗若与魔宗斗法,我部定当出力。”
张衍颔首道:“如此便好。”
曷老自袖中端出一只大玉盘,起双手上一呈,道:“此是诸部印玺信物,以示归顺诚意。”
张衍示意景游上去拿了,随后问道:“曷长老,诸部族长可是都来了?”
曷老道:“余渊部而今尚有六百余部,今日随老朽来此者,只四百数,余者仍在津河之中,只把托老朽信物带来,说是请真人赐下敕封,才可前来拜见。”
张衍神色不动,道:“曷长老以为,对此些人当如何处置?”
曷老又把身躯压低了一些,道:“真人早有谕令,命其出来归降,彼等却不奉命,老朽以为……当诛!”
张衍淡然一笑,言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曷长老处断如何?”
曷老咬牙道:“老朽愿为上宗解忧。”
张衍笑了笑,道:“事毕之后,曷老可选两名子侄来我处,贫道当会择一良师,传其上乘气道功法。”
曷老一听,先是怔住,随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赌咒发誓道:“真人厚恩,小妖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异心,必为雷击颅顶而死。”
张衍淡笑道:“曷长老,回去吧,望你牢记今日所言。”
曷老起得身来,深深一礼,就自法坛上告退下来,回了山脚后,那名年轻修士迎了上来,问道:“阿翁,如何了?”
曷老脸上露出一丝狠戾之色,道:“召集人手,随我回去,凡今日不到的部族族长,一个不留,尽数予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