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鲤老妖也是察觉到张衍意图将他降伏,嘴中嘶嘶怒吼,把庞大身躯一个摇晃。转瞬之间,就起得无穷疾波劲浪,狂旋涡流,数十里之内的海水皆是被它引动。
“六返地柩大阵”人数愈多,愈能发挥威势,这二十余万妖兵借阵势灵机合力,足可移山搬岳,可就算如此,竟还无法阻住这头龙鲤大妖发威。
尤其在其催动得一波波奔流之下,妖兵俱是一个个脚下不稳,被带动得东倒西歪,各自所站阵位也是散乱起来。
张衍不由生出几分感叹,这头老妖不愧天生异种,受创至此,竟还有余力反抗。
眼见再来得几次旋流就能将大阵晃破,他也不在旁侧坐视,自袖中拿出“山河一气云笈图”出来,往法坛上就是一扔。
这方图卷上得中枢主位之,哗啦一声,展了开来,立时将所聚地脉灵气放出,如江河分出支流,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再延伸到大阵各个角落,眨眼便将大阵镇压住,无数山峦高崖虚影起伏重叠,不断自阵中浮出。
张衍把主幡一晃,百多座山峦虚影皆是悬空而起,往阵中龙鲤所在之地攒聚压来。
龙鲤老妖识得厉害,口中连连喷出几团罡雷,轰轰有声,击在山石之上。
只是这些虚影乃是阵力所化,只要灵气不绝,阵型不散,就永无止住可能,也就一刻左右,老妖后继无力,只闻一声哀嚎,便被无尽山石从那黑玉石岩上撞下。
张衍为怕伤了其性命,并未发动阵中雷火,只是再次晃动主幡,顿时有无数山岩飞在半空,不断落下,将其死死压住。
他往前走了两步,行至法坛边沿,大声道:“道友又何必徒作抗拒,那沈林图与你一战,虽受创颇重,但还未曾身死,若是遣得其门下弟子前来捉你,道友又如何抵挡?还是随我回东华溟沧派去,为我看守洞府的好,来日我若得道,也必不亏欠了你。”
龙鲤哪里听得进去,它在东海之上逍遥数千载,有无数水族供其驱使,若是随张衍去了,难免受人拘役,是以虽被大阵压住,却是不肯屈服,犹自在那里强撑,要想破了开去。
张衍并不急躁,笑道:“果真是蛮性未退,不知好歹,且看你能撑到何时。”
照眼下情形来看,至多再有半日功夫,这老妖便将力竭。
待其失了反抗之力后,便可收去,来日带回溟沧派中,张衍有的是手段收拾它。
他在这里降妖,而此时海面之上,却有一行人到来,其穿着打扮,东海之上任谁看到,皆能认出是崇越真观门下弟子。
为首之那道人看着有三旬年纪,相貌俊雅,头上墨玉道簪奇长,有尺许长短,顶上罡云一团,灵气浮动,此人衣袖袍角上皆绣有一个玄纹金图,看得出身份非比寻常。
除开他外,余下七八人皆是化丹修为。
那道人往下张望几眼之后,抚须道:“蒋师弟,你来看,大致应是此处了。”
他身后上来一名相貌阴柔的书生,他摄了一道气机过来,放在面前辨了辨,转身一拱手,佩服道:“徐师兄看得果真准。”
徐道人面上带起几分自得之色,“那老鲤此刻即便活着,应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沈师兄如今无法出手,沈氏一门无人可以降服此妖,我徐氏一门却可代他收了。”
蒋师弟连连点头附和。
崇越真观之中,沈,徐这两门弟子势力最大,其余异姓弟子皆是依附他们门下,但这两家平日里关系却并不怎么和睦。
沈林图法身被破一事,或许瞒得了下面弟子,但却无法瞒过徐氏几位长老。
观中除却米真人外,沈林图本是门中修为第一,这些年来,沈氏弟子籍他之威,着实壮大了不少,牢牢压在了徐氏头上。
可这一次沈林图折戟而回,损了数百道行,徐氏便察觉扬眉吐气的机会来了。
徐道人意气风发,指着下方道:“只要把这老妖擒了,收它做那护法灵兽,为兄也能去东华洲斗剑会上走一遭了。”
蒋师弟不禁一讶,奇道:“师兄,那十六派斗剑会乃是东华洲之争,为何你要去?”
徐道人神秘一笑,道:“那自然是有道理的,为兄也是不久前得了米真人的指点,才知其中关窍,待稍候捉了那龙鲤来,再说与蒋师弟你知晓。”
蒋师弟闻言登时有些受宠若惊,他犹豫了一会儿,拱手道:“师兄,小弟愿去海下探查一番,替师兄看看那老妖如今躲在何处。”
徐道人哈哈一笑,道:“不必如此麻烦。”
他自袖囊中取了一面铜镜出来,交到蒋师弟手中,道:“师弟,你用此物小心搜视海下,若见异状,速来报我。”
蒋师弟接过那镜子,喜道:“原来是‘寻尘镜’,那便好办了,师兄且稍等,小弟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