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果哼了一声,把手举起,就在他要动手之时,却听有一好听声音响起道:“陆道长,且请手下留人!”
他回首一看,发现那开口说话的,竟是先前曾扬言要把他炼做力士的少女。
此女上来一个万福,正容道:“陆道长,你动手之前,可否暂且听小女一言?”
陆果有心不听,但他本性良善,还是站住了,硬邦邦地言道:“你说。”
少女对他又盈盈一礼,道:“陆道兄,你也知屏东之地三分,我列玄教得占其一,小女碧苒,我碧氏乃是东南大族,在教内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你若肯将小女恩师放了,小女愿意将族中财物尽数奉上,供道友享用。”
陆果哼了一声,愤愤言道:“杀兄之仇,不共戴天,不容商量,你休来多说,我是不会放了这老贼的,我不要你的东西,快点走开,我要动手了。”
碧苒上前两步,与陆果站近了些,轻声道:“道兄何必如此固执,逝者已矣,纵然你为其报了仇,又能使其活过来不成?况且道兄杀了小女恩师,又岂能逃过列玄教的报复?何必因此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呢?小女愿意以举族之力助道兄修道,这难道不好么?”
陆果梗着脖子道:“贫道不稀罕,再说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你走,你走。”说到后面,已是在挥手赶她。
碧苒一咬嘴唇,柔声低语道:“若是道兄怕小女食言,小女愿意以身侍奉,常伴左右,再发下毒誓法咒,道兄以为,这样如何?”
这句话说出后,她就靠了上来,把软绵绵的娇躯轻轻挨在陆果身侧,霎时间,本就俏丽容颜之上升起一团红云,倍增艳丽。
陆果修道三百余载,从未出过崑屿一步,更是未曾遇到过这等阵仗,当即目瞪口呆,双手把碧苒一推,自己倒退了几步,脸色涨得通红,嘴中说不出话来。
张衍在旁漠然看着,也不出言相扰。
他擒下此人,不过是为了那桩神兽卵胎罢了,只要陆果兑现诺言,便由得其自作决断,哪怕是其受不了诱惑,将郭明德放了,他也不会出手阻止。
好一会儿,陆果心情才平复下来,他毕竟是修道只士,此时已是恢复冷静,沉声道:“碧娘子,你走吧,兄长待我如父,不报此仇,何以为人?你说什么,结果也是一般,不要再多费口舌了。”
言罢,他陡然转过身来,果断动手,只一挥袖,就有一道烟气飞去,在郭明德额头之一击,“噗嗤”一声,就将其头颅洞穿,再一拂袖,在碧苒捂嘴惊呼声中,将其元灵绞散,这个人在世上便再也不复存在。
做完这一切后,陆果长吁了一口气,满脸热泪,对天言道:“大师兄,你的仇小弟已替你报了,可恨洪安那个小人,却是逃了,不过大师兄放心,无论他跑至何处,哪怕便寻九洲,小弟也定必要将他头颅取了回来,摆在历代祖师牌位之前。”
张衍看了看他,缓步走至近前,微笑道:“陆道友,贫道擅取了你观中宝贝,望你不要有所芥蒂。”
陆果回过头来,双手捧起,对张衍行了一个大礼,感叹道:“张真人,在下也是明白的,此宝放在小道处,根本是守不住的,大师兄修为胜我何止十倍,还不是一样丢了性命?我师兄弟在此三百余年,却始终破不了阵,而真人一至,便得了这宝贝,可见此物与真人有缘,如今真人又替小道报了仇,按照先前所言,此物应已归真人所有了,小道又何来芥蒂?”
张衍点头赞叹道:“陆道友果是信人。”
他之所以费这番功夫,乃是先前心中莫名感觉到,这神兽卵胎关系甚大,无论明枪暗夺,怕都会有天大的因果牵扯上身,但只要完了诺言,得了灏行道宫弟子亲口承诺相赠,那便再无纠葛,自此就成了自家之物,再也不必多虑。
这时陆果又朝深深一揖,道:“张真人,有一事,陆某不知当不当讲。”
张衍心情正畅,笑道:“道友但讲无妨。”
陆果面露尴尬之色,他指着那千余名弟子,道:“这些人此来也是奉了门中之命,并非十恶不赦之辈,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有心放他们回去,只是怕那列玄教知晓此间之事,连累了道友,是以心中甚为不安……”
张衍笑了笑,道:“陆道友既有仁心善念,贫道又何吝成全,至于连累一说,道友却是多虑了,贫道当年破了列玄教一处分坛,早就已经得罪了此教,如今方才成婴,正愁寻不到对手一试剑锋,他们若要寻贫道麻烦,那便尽管来好了。”
成就元婴之后,便可去往极天之上,借罡风飞遁,日行数万里,不是什么难事,若想追上,除非也是元婴真人,不过列玄教那些人,与他功行相近者,若是单人独个,也不见得有胆前来报复,而那些功行深湛之辈,他也倒想会上一会,左右他有星枢飞宫在手,就算遇上围攻,也是不惧。
陆果眼中不免现出艳羡之色。
修行到了张衍这一地步,除了元婴三重境的修士及那洞天真人之外,要想奈何得了他的人,也是不多了,当真可以称得上是纵横往来,少有所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