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汉国,周军已趋进韶州。
曹彬调动江南大营前锋,走距离兴王府(番禺)最近的路试探进入南汉国境,不料几轮炮轰之后、轻易就拿下了南唐国和南汉国边境线上的雄州。
于是宰相李谷来到了江南,节制诸州调运,将大批粮草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雄州。曹彬在雄州经营防务,以此为大本营,将九万多军队和大量军需集中在此,准备正面进攻韶州。
韶州,南汉国门户。只要占据此地,就可以沿江河长驱直入,直逼南汉国都城。
随行的千牛备身吕端建议曹彬兵分两路,从西路牵制分化南汉国援军。曹彬认为此人不知兵、官位又低,不予采纳,坚持集中兵力从正面进攻。
不过曹彬与将士同甘共苦,事无巨细都十分上心,从前锋斥候到后军辎重,都谨慎妥善地部署。又严禁将领纵兵劫掠,出师后没出任何纰漏。
南岭以南开发不够,丛林茂密,常有头发梳得像锥子一样的土著出没;诸将都严令阻止将士去招惹那些人。不过土著们也不敢来招惹披坚执锐的军队,反倒是韶州聚集了大量敌军,正在向北活动。
……中军要翻越前面的一片山脉,在南部修建前锋大营和堡垒,俞良所在的开封指挥便是奉命最先翻山的人马之一。
大伙儿沿着浈水南下,之前的斥候没发现有大股敌兵;而周军则是成群结队从河水两岸前进,人多便胆大,人们毫无惧意。
不过人群里还是有点沉闷。东岸开封指挥的人马全部来自中原,对气候不太适应,时值初秋,天气却依旧炎热不堪。
俞良的脸色苍白,满额大汗,汗水从头盔帽檐直往下滴。他浑身都不舒坦,从伍这口并不是那么好吃,几个月来他步行了几千里路,吃够了苦头,人也晒黑了一圈。这几天他觉得身体不适,总觉得身上没劲,脑袋也有点发烫,只是忍着没吭声。
他看同乡的张家兄弟,却见他们有说有笑气色很好。那些苦命庄稼汉,别看他们刚从伍时很瘦,但特能吃苦、又听话,只要吃饱了饭,每天步行都不是个事儿!
俞良实在热得受不了了,双脚像灌了铅,河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俞良心里暗骂了一声:他娘的,这是什么蛮荒之地!
终于忍不住离开队列,跑到河边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顿时一阵惬意的凉意!俞良赶紧又掬了一捧水大口喝了起来,抬头“哈”地叹了一口气,他干脆埋下头,把整个脸都放进清凉的河水里泡了一下,然后拿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就在这时,俞良发现手掌上一片血迹,顿时愣在那里。
少顷,他才感觉脸上麻木中带着痒丝丝的,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软绵绵滑溜溜的东西,急忙捏着往外拽,但很滑没拽出来!
“操!什么玩意!”俞良大骇喊出声来。
部下闻讯围了过来,全都盯着他的脸。俞良道:“啥?啥……”
三十多号人顿时七嘴八舌嘈杂起来,连别的队都纷纷侧目。有人道:“俞十将莫急,这是蚂蟥,没啥大不了。”
“操!这玩意在往肉里钻,怎么弄出来!”俞良的声音都变了。这玩意钻人不疼,但想着再往脸上的肉里钻就瘆人!
刚才那汉子道:“得用酒,一腌就出来啦。”
这时候哪来的酒?那人又嚷嚷道:“用尿也行。”
他说罢就解腰带掏出了丑陋的玩意,俞良虽然吓得不轻,但要人往自己脸上撒尿也不愿意。大伙儿七手八脚把他吃饭的铁盅拿了出来,对着饭碗撒尿!
然后不由分说,就泼到了俞良的脸上。
“娘的……”俞良几乎要哭出来来,也没看清是谁泼的。嘴角里还渗进来了一些,滋味实在难言……已经这样了,他只得问道:“弄出来了么?”
众人都瞪眼摇头。刚才那汉子又道:“拍,用手掌拍打也中!”
俞良终于看清了那家伙,便是张家的三郎,顿时骂道:“张三,你狗日的对着我脸上泼尿!枉老子好心把你从穷山村带出来……”
张三一脸无辜道:“俺……俺也是替俞十将着急。”
“赶紧把那玩意弄出来,性命要紧。”有人道。
旁边的一个火长便对着俞良的脸“啪啪啪……”拍打起来,好像是在扇他的耳光一样。打得俞良半张脸都几乎肿了。
俞良:“我操你娘!”
“出来了!出来了!”大伙儿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