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还有情……”周宪温柔说道,“相比之下,房中之事根本不值一提……实际上我一开始很疼,后来也只剩厌恶。若不是为了夫君高兴,我本来就没兴趣。”
李煜道:“别的女人好像很享受。”
周宪不以为然道:“因为她们是些轻浮淫荡的低贱妇人!我母亲从小就千百次告诫过我,说那些水性杨花的妇人是如何低贱下作!我是绝不会变成那样的俗人的,我的心只忠于一个男子,一个内心强大的真正的大丈夫,那便是夫君你。”
李煜还是不放心地问:“你说得都是真心话吗,不是为了讨好我?”
夫君最近越来越多疑,但周宪不以为意,她认真地说:“都是真话,我怎忍心欺瞒夫君,我疼你还来不及……夫君,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李煜听罢握紧周宪的手,语气忽然变得急切:“那你一定要帮我出主意,我要做南唐国主!不惜一切代价!”他可能觉得自己的权力欲表现得太重了,当下又道,“如今的南唐只能守成、以待良机,李弘骥做南唐国主,基业毁得更快。我是在帮李家祖上,江山只有在我手里才保得住!”
“夫君,你已经很厉害了,比东汉刘备也不遑多让,我相信你是南唐国最英明的人。”周宪柔声道,“别看李弘骥一时得志,其实只要我们熬过眼下的难关,便已稳操胜券。”
周宪从来都不表现得比夫君有智慧,更不想抢他的风头,她愿意处于弱势。周宪的心思细到让李煜也觉得、之前的一切谋划都是他靠自己的英明想出来的……因为李煜本来就是聪慧的人,周宪只要暗示引导一下他的思路,他自己就想得明白。
李弘骥的做法本来就十分拙劣,他既让国内的世家、大臣、大将失望感到不安稳,又叫北方暴力强国大周感到不安生;孟子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样的做法在南唐国是行不通的。
李煜则完全相反,从其父到大部分世家大臣都认为他是个淡泊名利又忠厚的人;就连李弘骥敢毒杀叔父,也不愿意对李煜动杀心(伤他只是意外)。李煜寄情山水、文采,“钟隐”、“莲峰居士”就是他的形象。
周宪觉得:退一步,或许路更宽了。
……
次日一早,周宪正想告辞,还没说出来,陈佳丽便邀她单独谈话。
在一间清幽雅致的琴房内,陈佳丽一脸歉意,气色也很不好,轻轻说道:“表妹……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帮内不帮外,还是应该告诉你实情。”
周宪一脸无辜道:“表姐怎么了,怎样的实情?”
“我知道你会责怪我,但……”陈佳丽幽幽叹道,“但我也是被逼无奈。”
“到底是什么事呀,你急死我了!”周宪娇声催促道。
陈佳丽蹙眉道:“你来东京的路上,是不是被人见到过?”
周宪低头回忆。
陈佳丽道:“表妹的国色天香传到了郭绍的耳里。他是个好色如命的人……扬州的杨月娥你知道罢?”
周宪不动声色道:“知道的,淮南之战前,我们还经常书信来往,谈论古音律的考证。”
“杨氏被献给赵匡胤,赵匡胤对淮南得到的美人不敢要,又献给周皇帝,推来推去。结果郭绍见了,立刻就色迷心窍收下,连命都不顾。这等人,为了美色胆子很大。”陈佳丽皱眉道,“他听说了表妹的姿色,所以来逼迫我,替我出了个主意、以遣返六公子为威逼手段,要挟表妹……”
陈佳丽哭丧着脸道:“你一定会恨我。我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所以才告诉你实情。”
周宪听得心下一沉,顿时想:难道昨晚在私房里和夫君的话被她偷偷听到了?然后她趁机把责任推到郭绍头上?
但又不太可能,周宪也是细心的人,留意过那厢房,卧房外面还有一间房,门窗都关紧了;隔那么远不可能听得到卧房里的声音。何况他们说话的声音特意很小的。
周宪前后想了一遍,对陈佳丽的话将信将疑。
但此时不能、也不愿得罪闺中好友,周宪忙亲切地说道:“我怎么会恨表姐呢?你那么做,肯定也是没办法;现在还冒险告诉我,我感激还来不及。”
陈佳丽忙抱住她的胳膊,几欲泪下,柔声说道:“我就知道,我们永远都是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