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身体不会骗人,那夜的销魂滋味,竟在她的体内经久不去,且一天天非但没有变淡,反而愈发刻骨铭心。
她本不想再与他照面,以免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引出不必要的麻烦。但皇帝非要拉她一起去观看马球比赛……耶律洪基那不是突然对她亲热起来,而是将她当成宝物,来对宋人炫耀。
在那里,她看到了陈恪在马球上的英姿,看到了他指挥若定、以弱胜强,看到他在战马脱力后,那一脸的痛心……那一日,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喜一哀,都深深印入她的心里。
那日之后,萧观音开始迷失,她开始忍不住想见他,哪怕只是远远一瞥,相对无言也行。所以她参加了饯行宴会,尽管因为心虚,涂上了厚厚的佛妆,但她一开口,就被陈恪认了出来。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这分明是在影射自己,这个色胚,实在太大胆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自己的丈夫,与他诗歌相和的滋味,实在是太销魂了。萧观音有种当众偷情的感觉,刺激得她浑身颤抖,衣裙濡湿,夜里睁着眼睛回味了半宿,直到下半夜,想起明日就要永别,一颗芳心才从激动转为难过。
她决定以真容见他最后一面……尽管这会让那混账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甚至给自己带来危险,她都顾不得许多了。
她只希望他能看到自己,记住自己,将来不时能想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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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士日后多多保重。”萧观音直勾勾盯着陈恪,幽幽道:“不知学士是否会将此行记在心里?”
“自然会铭记于心。”陈恪点点头,心说你妹哦,赵宗绩还在边上呢。
“那会对人提起么?”萧观音又问道。
“不会。”陈恪很谨慎道:“我宋人未必能体会这段风情,为免惹得自己不愉快,下官决定收藏在心里,一生一世都不对人说。”开玩笑呢,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乱说是会死人的。
“学士才学无双,听闻不少王公达官,都得到学士的赠诗。”萧观音心下一松,便只剩下临别之不舍道:“临别之际,不送本宫一首么?”
“怕入不得娘娘法眼。”陈恪心说,你还嫌不够刺激还是怎么着?奶奶个熊的,番婆子果然招惹不得,就连看着清清淡淡的女人,也是这么不要命。
“学士说笑了。”萧观音从袖中拿出诗本,展开空白页,递到陈恪面前。
“唉,好吧……”陈恪想一想,便提笔写下一行,然后递还给萧观音。
“这首词怎么只有上阙。”
“暂时只想到一半,下半部劳请娘娘补上吧。”陈恪笑着抱拳,正色道:“下官有一言相告,不知娘娘肯听否。”
“讲。”萧观音点点头。
“诗词之作,适于怡情,不应言心。言心则容易为奸人所趁。”陈恪沉声道:“我观娘娘面相,十余年后,很可能因此引出弥天祸端,但愿娘娘能引以为戒,切记切记。”
陈恪是在泄露天机,萧观音却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写出什么诗句,被人看破了奸情。心里颇为不快,暗道这人小心的过分了。她毕竟是个十九岁的文艺青年,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便淡淡点头道:“本宫晓得了。”
“今日一别,后会无期,惟愿娘娘圣寿无疆、永保安康。”陈恪大礼参拜道。
见他越说越生分,萧观音的脸也冷下来,点点头道:“贵使一路走好。”说着一招手,她的侍女托着托盘上来,上面摆放三只酒杯。
陈恪端起一杯,以袖遮面饮下,哪知酒一入口,便有淡淡脂粉香味。他微不可察的皱皱眉,在喝第二杯时,便借着袖子的掩护,看了看杯中,登时惊掉了下巴。
只见那杯沿内壁,竟印着淡红色的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