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守卫却不在云扬眼内,径自化身清风,长驱直入,目标直指地牢内中最深处,尤其潮湿阴暗的那几间牢房。
云扬来到地牢尽头,凝神看去,触目所及之瞬,竟忍不住有些佩服这位雷家家主的狠毒起来。
这家伙或者没有雄才大略,但轮到心狠心毒却是令人发指,更兼叹为观止。
但见那几间牢房内中的人犯尽皆奄奄一息,每人的脖颈处都被一根锁链吊起来,至于脚指头勉强着地;双肩琵琶骨也被洞穿了,耷拉着吊在左右两边,如此肩伤即便回复自由,短时间内手臂力度至多只有正常状态的两成,腰上还有一根细细的链子,却是直接穿过皮肉,在腰椎骨位置生生地绕了一圈,这还不止,每个人的天灵盖上,赫然连接着一根细细的链子拴着,竟是穿破了天灵盖绕了一圈,又绑到了牢房上方的一根横梁之上。
你跑?
跑吧!
一挣扎你的头盖骨就掉下来了;一跑你的腰椎骨就断了!一跑你的颈椎骨就断了……
而最让人发指的是,施刑者并没有锁住这些人的玄气修为;而是任由这些人自主呼吸吐纳,时刻回复自身状态,但无论怎么调养回复,身上有这么多桎梏,任你修为通天,也是万万挣脱不了的!
而这些被禁锢之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竭尽所能的修行吐纳,最大限度的修复肉身……
你以为这就是终点?极致的痛苦了?
显然不是!
他让这些人拥有运转玄气,回复肉身的余地,目的固然是为了让这些人活下去,更是为了……让这些人以更痛苦的方式活下去,因为在牢房里面,豢养着数头白白胖胖的虫子,每一头都是肥肥大大,看起来很是笨拙,似乎并不具备多大的杀伤力。
但云扬却是知道这种虫子的。
吸灵虫。
这种虫子,号称是世间所有修者的死敌与天敌,原因只有一个,这种虫子能够吸取修行者的玄气;造成修行者本身修为的永久性损失,极难修复。
而当前,基本每过一段时间,那几头吸灵虫就会趴到这些个犯人的丹田位置,将目标人物在这段时间里辛辛苦苦聚集起来的玄气吸取干净……
纵使吸灵虫的吸取量相对有限,不至于将众犯人的修炼所得的玄气全部吸取,却也足以令众犯人百上加斤,应付为艰。
而有吸自然有吐,雷家家主加施吸灵虫的这一手,自有他的深层目的,吸灵虫吸走足够量的玄气之后,会排泄出一种特异的玄晶;这种玄晶属性特异,拥有让人直接吸取,迅速将之转转化为沛然玄气充斥进入己身经脉,成为自己修为的神奇功效。
比什么极品灵玉都要方便:灵玉的灵气你要先吸取,然后运功消化,才能变成自己的玄气,中间存在着巨大的损耗差异。
但这种吸灵虫所产生的玄晶却全然没有损耗,大抵因为那本就是修炼好的玄气!
换言之,吸灵虫乃是这种模式的修为转移媒介!
可是用这种方法吸取玄气,损人利己,不为任何修者所乐见,端的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更不要说……这位雷家家主吸取的,还是曾经是血脉兄弟亲人的玄气!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云扬眼中有的怒火空前蓬勃的。
“我……我真是冤枉的……我不是,不是和雷军平一伙的……”一个被吊着的人声音虚弱到了极点的喃喃自语:“放了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我真不是雷军平的人啊……我只是一个江湖人,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那天就只是与雷军平偶然相遇,这一辈子一共就只见了这一面啊……”
这人喃喃的自语哀告。
那人甚至不敢大声,一旦大声的话,些微的震动之余,都会导致身上刑具的联动,自己就会疼,全身经脉都会遭受粉身碎骨也似的剧痛,痛不欲生!
但他仍旧都在求告,不断的哀告。
过一会儿撑不住了,就运转一会儿功法,只待恢复一点点力气,又再开始哀求,周而复始……
而四周的守卫,全程都只是冷漠的无视,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云扬仔细看去,这样的牢房一共有三间,在最里面并排,每一间,有两个人;而牢房与牢房之间,竟是相通的。
就只有两根栅栏作为间隔,但栅栏之间的缝隙,却足足能走过一头牛!
这样的布置,分明是打算其他牢房的人,能够清晰地看到这间牢房中人的种种惨状。
当然,另一边的人也能看到那边。
对方正在承受的,真是自己已经承受过的或者即将要承受的或者一直在承受的……
无疑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能想出这种折磨人主意的人,简直就是毫无人性的人群里面最出类拔萃的天才!”
云扬咬咬牙。
他完全能看出来,这牢房里六个人,不管是哪一个,身体负荷极限都早已经超出太多,一旦松下最后一口气,就是一命呜呼,瞬赴黄泉。
而支撑他们活下去的,最后一口气始终不散的,反而就是这残酷的折磨,为了撑过这样的折磨,他们就只有一门心思的努力练功,一点一滴的延长自己寿命,延续这种苟延残喘的生存状态……
然而事实却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没了当真活下去的可能。
这些人的身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肌肉,只剩下一层皱巴巴惨白色的肉皮,端的教科书一般的皮包着骨头……
而许多处裸露在外的骨头,呈现的乃是灰白色;那是骨头已经腐朽到了相当地步才会出现的色泽。或者该这样说:若是现在,这些绑着他们吊着他们的铁链突然消失的话,他们扑在地上的瞬间,全身上下,至少要有七成以上的骨头都会在那一瞬间成为齑粉。
确认了这种状况,云扬只感觉全身上下尽是冰凉,一股寒意从尾椎陡然直升上来。
这是何等残忍的歹毒手法。居然将人折磨到现在还不死!
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至多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众多囚者中的,是一个看起来原本身架应该是很魁梧的大汉,但此刻,却比其他人看起来还要落魄凄惨许多,整个身躯,就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肉皮包裹着骷髅也似的身体,脑袋耷拉着,不知道是死是活,而整个牢房之中,就只有他始终一语不出,也不止是本意如此,还是因为伤重昏迷而有口难言。
云扬正要上前详查究竟,看看是否尚有可抢救的对象,却听到外面有一阵掠空声音传来;随即一个声音威严说道:“可有异常情况。”
“禀报家主,没有任何异常。”
“嗯,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