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罗书记说既然人到得这么齐,干脆我们也开个几个会吧。
于是政府牵头的玉雕研讨会,非遗研讨会,旅游研讨会,文化研讨会,生态农业研讨会,环保研讨会,一起召开得了。
档次还都不低,与会者都是行业大拿。比如玉雕研讨会,那理所当然全国顶级;生态农业研讨会,一所国内,两所国外大学与会;环保研讨会,中德两国知名企业和科研院所;文化研讨会,著名汉学家,音乐家,画家,翻译家,电影工作者;非遗研讨会,那拿得上台面的不是论棵,而是论窝……
薛书记嘴都笑歪了,同市的各位书记县长们,这是罗书记的意思,可真不是我夹川县脸大邀功啊!
有个麻烦就是现在上边要求各类报告必须言简意赅,新到的秘书就是没有当年小王好使,哎哟今年的年终总结报告又得伤脑筋了!
然后这些人一动,汪丫头当然也得跟着动,这次一个人肯定搞不定,于是也带来了一个团队。
错开这些人,才是刘爷杜姐和大头二猛一干弟兄,同行的还有Jack,唐建凯,渝州一帮子老同事。
阿音九月初三就已经回苗寨了,苗家那边同样有“哭亲”之类的礼节,因此要提前上去准备。
苗家人婚礼,结婚日新郎与新娘不“拜堂”,不同房,只是一个夫妻结合的象征,并不是夫妻同居建立的新家庭的开始。因此中间都没有新郎什么事,甚至新郎还要躲到别处,一般是住到叔伯家里去。
这种习俗,对于苗家人来说,表示新婚夫妇懂礼貌,否则,过早同房,人们就谈论他俩不懂事,遭到耻笑。
既然不用自己出面,李君阁就将自己的苗族婚礼山下仪程安排在猎户叔家,自己现在算是猎户叔正式弟子,可以算是半个儿。
将猎户叔家作为夫家迎娶阿音,这就是苗家最重量级的婚礼,“姑舅之亲”。
等到将阿音从山上接下来,猎户叔家又会成为李家沟汉家婚礼的娘家,然后再按照汉家习俗接到李君阁家里,这就算是接上了,两方周全。
因此其实婚礼,从九月初四晚上就要开始。
上山队伍必须精挑细选,苗家接亲队必须十人以上,全是男的,老少倒是不拘,但是要求也高,必须能吃能喝能扛还能跑。
老的必须配偶健在,家庭和睦,最好儿女双全;小的必须父母双全。
其中最重要的人,一是“司酒”,即男方主婚人;一是“中人”,即男方证婚人,这俩还得能说会道,仪表堂堂。
因此这队伍,必须有长期跑山和苗民相熟的药师叔做司酒,能说会道善于随机应变的文化表演队副队长王焕邦做中人,苗娃这个两边规矩都懂的混血做军师,带上护林队的一大帮子,还有猪儿虫王从军这等好奇宝宝,然后司星准扛着摄像机也兴致勃勃地加入。
初四下午,队伍正式出发。
苗娃扛着一根五尺长的箐竹,青枝绿叶,全根全梢,不生虫眼根部带泥。这个必须全程用左肩膀扛着,上面系着一只大公鸭子,中途不能换肩膀,以示今后新郎新娘有如竹子万古长青,永不变节。
万大力等人挑着担子,还有一只九斤重的大红冠子公鸡,一头杀后去毛留内脏的两百多斤,头顶上还系着一个彩绸绣球狮子头大黑猪。
还有两担高肩箩筐的彩色糯米饭,每筐饭面上放着几十个染色的彩蛋,两个白瓷花碗,两双新制红色竹筷两双,一坛用红纸封固的糯米酒。
李君阁说道:“各位,前几天送定的时候就因为不懂规矩丢了大脸,那现在只能认打认罚当乖乖。我这媳妇就拜托大家了!猪儿虫,给老子好好表现!”
朱朝安信心十足:“放一百个心,交给我们了!保证把阿音妥妥帖帖地带下来!”
药师叔笑道:“朝安,到时候上了寨子,来酒就喝,来菜就吃,不能有一分推脱,否则就是脏了我李家沟的班子!”
朱朝安摩拳擦掌:“这个好说!别的不行,吃喝从来都是强项!”
李君阁开车送他们到林场溜索那里,木头叔和木头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一见人群过来就端着蒸好的一盆夹沙肉过来,笑道:“这排场可以的,上去全都不准拉稀摆带!来来来,先垫吧垫吧,一会好过酒卡子。”
一行人坐着溜索上山,在林场整顿好了队伍,苗娃扛着竹子打头,药师叔和焕邦叔其后,中间是护林队扛着迎亲礼,猪儿虫王从军司星准压阵。
刚走出去一里地,就见前边拦着一张横条桌,一群苗家姑婶,拿着酒海,提着酒壶,端着酒杯,早就候在了那里,一见队伍过来,嬉笑着一拥而上,拧耳朵的拧耳朵,揪鼻子的揪鼻子,逮着队伍就是一通灌。
药师叔被灌了两杯,赶紧讨饶:“哎哟待会儿还得展礼,使不得使不得,后边,后边那帮子后生随你们折腾……”
然后万大力也觉得有点猛,赶紧说道:“这还要下力呢,醉了使不上劲,后边,后边那几个空手的,随你们折腾……”
然后猪儿虫王从军司星准还有几个空手等着轮换的护林队员就被包围了。
司星准呵呵一笑,拍了拍扛着的摄影机:“这还带着拍摄任务呢,一定要把阿音的婚礼全须全尾的拍下来……”
然后他也被放过了,剩下猪儿虫王从军还有几个刚换下肩膀的护林队光棍儿面面相觑。
猪儿虫说道:“呃……我们可不可以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