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人家是太康天子任命的辅臣之一,却在李信与辅臣起冲突的时候,自愿淡出朝堂,安心回到顿丘老家养老。
要知道,那个位置可是辅臣的位置,而且他还是尚书台的两个辅臣之一,坐上去之后就相当于执掌了一半朝政,这位老公羊能够坐上去,又能淡然走下来,足见他权欲心并不重。
而且他今年已经七十来岁了,既然回了老家,本可以安安心心的在家里养老,但是京城里出了事情,老人家又回到了京城,走进了这个前途不明的漩涡之中。
李信很瞧不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比谁都肮脏龌龊的读书人,但是不得不承认,承德朝的这几个宰辅,从张渠到桓楚,再到眼前这个在承德朝诸相里并不怎么显眼的公羊舒,都是很值得尊敬的读书人。
两个人在西市街谈了一会儿话之后,就已经到了足够,李信要请这位老人家吃顿饭,被他婉言谢绝。
“太傅的心意,老夫心领了,不过老夫刚到京城,还没有来得及进宫面圣,这会儿要去进宫一趟。”
靖安侯爷愕然点头:“既如此,便不耽搁老相公面圣了,来日得空,我再去老相公府上拜会。”
“老夫恭候太傅大驾。”
说着,这个老人家转身就要上自己那个不起眼的马车,李信亲自把他送上马车,对着老人家笑了笑:“公羊相公此次起复,定然是要执掌尚书台,协助陛下打理朝政的,李信有一件事,要请老相公帮忙。”
公羊舒坐在马车里,缓缓开口:“太傅请说。”
“一年……最多两年之内,朝廷一定要对北疆动兵,这是昭皇帝景皇帝两代天子的夙愿,老相公为相三朝,自然比我这个丘八要清楚。”
“北疆的宇文昭,我与他接触过,这个人十分厉害,最多两年时间他就能一统整个宇文部,到时候再想要有所动作,付出的代价就要成倍增长了。”
公羊舒坐在马车里,缓缓闭上眼睛。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事涉国战,非是老朽这种酸儒可以参与的,太傅是战无不胜的武将。又是陛下的老师,有什么话,直接与陛下说就是。”
李信摇了摇头,无奈一笑:“老相公应该知道,从太康八年开始,不管是谁坐在帝座上,都很难完全信我了。”
公羊舒看着李信,反问道:“太傅可信否?”
靖安侯爷哑然失笑,然后耸了耸肩。
“罢了,你们爱打不打,天下非是我李信的天下,关我屁事。”
“等这次事情结束,我被无数读书人戳着鼻梁痛骂的时候,就上书朝廷辞官,还回永州老家去待着,这个天下随你们折腾去就是。”
说着,他潇洒转身,负手远去了。
坐在马车里的公羊相公,静静的看着李信远去的背影,等李信走远之后,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北边有麻烦,南边也有麻烦,谁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
西市街的事情结束之后,李信并没有立刻回家,毕竟现在的靖安侯府,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家人全在永州,回侯府也没有什么事做,他晃晃悠悠走到了秦淮坊,在路边买了几斤糕点还有吃食之后,送到了崔九娘所在的小院子里,与九娘聊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晃晃悠悠的漫步回家。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到了正西,眼见就要落下山去。
一辆通体全黑的马车,停在了靖安侯府的正门口,马车旁边笔直的站着羽林卫中郎将谢岱。
李信踱步上前,笑着说道:“今天西市街杀了人之后,就不见谢郎将的影子,怎么,害怕别人认出你来,把你也一顿痛骂?”
李侯爷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