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珩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
“若是其它东西的采买也能这般,宫中的花销少说能减掉三成,三成呐!”
赵曙真的是意动了,从刚开始的看戏到现在的意动,不过是沈安给他展示了一下生意是怎么做的而已。
“先抛出了薄利多销的话,也是警告,随后就是长期采买的噱头,于是商人们开始降价。最后是皇室专用的招牌,这三下一下接着一下,你等说说像是什么?”
陈忠珩看看张八年,下意识的道:“兵法!”
“是啊!兵法!”赵曙笑道:“沈安在西北一战让世人知道了他兵法之妙,古来名将如过江之鲫,可能把兵法用在日常的有几个?”
张八年摇头,“先前他说了许久,臣想了想,他实则就是在说……世人无知。那模样,臣如今想起来,真是在俯瞰着臣。”
“他历来都是这样。”这个问题赵曙老早就发现了。“这些年还好些,以前的时候,他看着韩琦他们的眼神都带着蔑视,只是一闪而逝。不过有才之人就是这般孤傲,和王安石家的王雱比起来,沈安还算是谦逊的。”
张八年点头,“是,王雱孤傲,目无余子,遇到大事,王安石都得要听他的。”
“可惜他不肯出来。”赵曙说着就笑了起来,“有一个沈安就已经不错了,再来一个王雱,我怕是会头疼。”
“官家,圣人来了。”
“官家……”高滔滔人还没进来,就已经听到了她喜气洋洋的声音。
“这是得知消息了吧。”
赵曙起身走了出去。
“见过官家。”高滔滔行礼,喜滋滋的问道:“臣妾听闻钱庄第一笔采买就省了五成?”
赵曙点头,“是有五成,我当时就在边上。”
“哎哟!”高滔滔欢喜的道:“五成……官家,先前说是把采买给了钱庄,臣妾还有些腹诽,想着太难了。可这五成也太低了些吧,若是宫中的采买都是这般省钱,宝安她们的嫁妆就能多备些了……
官家您不知道,哪怕是公主,若是嫁妆少了也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嫁妆多了,这驸马也得低头呢!不然哪来的好酒给他喝?”
见妻子的欢喜发乎内心,赵曙点头,“是啊!便宜了好些。”
他把那些算计都抛在了脑后,只想感受一番妻子的喜悦。
“回头臣妾叫人去传话,多采买些好羊来,还有好酒,好歹让您吃些好的。”
高滔滔说着就一拍手,“臣妾竟然忘记了大郎那边,既然采买省钱了,上次说给向氏的东西也给准备一番,咦!此事也能丢给钱庄去办,弄不好他们还能把价钱压下去!”
高滔滔欢喜的去了,等到了晚饭时再度出现,看着喜上眉梢,有些小得意。
“官家,钱庄那边真是得力,那话才传出去没多久,就把价钱给送进来了,比臣妾准备的少了两成多……”
疯了!
晚上高滔滔一直在写写画画,被冷落的赵曙假装不经意的路过看了一眼,发现全是要采买的东西。
等看到那厚厚的册子时,赵曙抑郁了。
女人都是这般能买的吗?
第二天,高滔滔兴奋的说是去和女人们商议该买些什么,赵曙头痛的去上朝。
于此同时,崔浩也来到了御史台。
从弹劾新法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盯着王安石。
“见过中丞。”外面有人在打招呼。
王安石来了,崔浩悄然把窗户推开一丝缝隙往外看去。
他的呼吸有些紧张。
宫中的采买已经给了钱庄,这是对他弹劾的回应,可下一步该如何?崔浩还在想。
弹劾新政不犯忌讳,但奏疏没给王安石过目却是违规了。
所以他在等,等待此事的结论。
“崔浩,中丞叫你!”
崔浩干咳一声,“来了。”
一路到了王安石的值房外面,崔浩想象了一下王安石的冷脸,然后请见。
“进来。”
王安石的声音听着很轻松,崔浩心中一松,就推门进去。
“你的奏疏很好,只是却不该径直递上去。”
王安石的语气很轻柔,若是沈安和王雱见了,定然会说老王这是在装模作样。
这是过关了?
崔浩心中狂喜,“是,下官心中急切,就忘记了该先到中丞这边。”
御史弹劾是否要经过御史中丞,这个得看御史中丞的威信,比如说唐介在时,吕诲一系的御史就敢径直上疏。
王安石颔首微笑,“好好做。哎!吕知杂那边有几分奏疏,你去帮老夫拿过来。”
“是!”
崔浩心中欢喜,出门时走路都是发飘的。
只是他没看到身后王安石那冷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