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曙一怔,想起了上次的事儿。
上次赵顼建言断绝辽人的岁币,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
可此刻却不同了,在辽人图谋和西夏联手对付大宋的背景之下,这个建议却有了操作性。
赵顼认真的道:“臣请断绝了辽人的岁币……”
“那钱不多。”欧阳修觉得这点儿钱真的不算是什么。
“是不多。”赵顼皱眉道:“可那是耻辱!大宋军民每每想到每年还要送给辽人钱财绢帛,会是什么感觉?当今大宋数次击败辽人,军民欢欣鼓舞,可岁币却依旧,他们会怎么想?”
“臣以为是耻辱!”
赵顼斩钉截铁的道:“这钱不管是多少,哪怕只是一文钱,那也是对大宋的羞辱,臣请陛下……断绝岁币。”
他郑重跪下,殿内的气氛马上就凝固了。
断绝岁币,这就是和辽人翻脸。
大宋和辽人,和西夏三国之间战争不断,可一边开干,把人脑子打成了狗脑子,三方的使团却往来不断……
辽人会如何反应?
肯定会把大宋当做是死对头。
赵曙面色百变,皱眉道:“此事……再议。”
大宋在不断进步,可对于岁币,他目前依旧有些踌躇。
不断绝的话,大宋会迎来更好的外部环境,这样国中革新也好,发展也罢,都是好事。
断绝的话,辽人的霸主地位就算是丢掉了,大宋不承认!
这个代价耶律洪基能承受吗?
他绝对不能承受!
赵曙心中一震,热血涌起,旋即又压了下去,“再议。”
“臣再请陛下三思。”
赵顼以头触地。
这个儿子还跟朕较上劲了?
赵曙摇摇头,起身道:“今日有好消息,正好宫中得了些好食材,稍后送到诸卿家中,年底也得享用。”
“多谢陛下。”
众人感谢,赵顼依旧跪着。
这个孩子啊!
赵曙心中有些恼火,就说道:“还不起来,是要朕去扶你吗?”
赵顼抬头,认真的道:“陛下,臣以为岁币该断了。”
“朕说了再议!”
赵曙要被这个儿子给气糊涂了,拂袖而去。
沈安走过去,一把拎起他,低声道:“这样没好处。”
赵顼起身,“你如何看?”
“某当然赞同。”沈安是赞同这个事儿的,只是觉得时机不对,“大朝会之后再进谏更好些。”
那个时候赵曙的心情会好许多,也没有触霉头的嫌疑。
“此事我做定了。”赵顼的态度很坚定。
这个孩子,看来是没被毒打过啊!
大宋是不该再给岁币了,可你进谏得讲究时机啊!
沈安拍拍赵顼的肩膀,心想大朝会不远了,等大朝会结束之后再说吧。
他还得回家,好生逗弄一番儿子,再带着一家子出门办年货。
刚出了皇城,身后一阵脚步声,沈安回头,就看到了张八年和一群密谍。
“沈县公,邙山军可否借用?”
张八年冷冰冰的,可这话里的意思却很有趣。
他这是觉得自己的人在辽国被欺负了,所以要报复回来吧?
可密谍们打探消息,刺杀什么的是本行,杀人的话,他们比不过邙山军的乡兵们。
“好说!”
稍后乡兵进城,宫中也来了陈忠珩。
“官家说了,快年底了,打扫打扫好迎新。”
普通人家过年前要洒扫家里迎新,而赵曙的意思是汴梁城中也需要一次洒扫。
不过这次洒扫用的却是血。
张八年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了二十余个地址和人物信息。
“零散的交给某的人,这一批……西水门这里有十余人,某带人从金梁桥逼过来,你带乡兵从水门掩杀……”
张八年抬头,眼中鬼火幽幽,“今日皇城司就和邙山军比试个高低,如何?”
沈安笑了笑,“随便。”
他看了一眼黄春,觉得张八年找自己来玩这个,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两帮人旋即分开,沈安带着乡兵们从横街一路到了西水门。
“奉命拿贼。”
守水门的人还想买个人情,被黄春一句话就弄的跪了。
“小人没贪腐啊……”
这一场遭遇战就在这声呐喊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