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认真的表达着自己的投效之意,没有丝毫勉强和犹豫。
沈安回身,心中欢喜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只是小事罢了。你在府州有功,有功之臣被人打压,某却看不过去。路见不平一声吼,某的嗓子不好,只是伸个手罢了,不值当什么。”
他说的轻巧,心中却不胜欢喜。
陈昂这等人可不是普通文官,他在府州历练过,对大宋的安全有着清醒的认识,对武人并无那等歧视。
收拢了这么一个官员,以后只需给他机会,自然会青云直上。
这就是我的人马啊!
……
房东一路狂奔,在内城左转右转,最后钻进了一个宅子里。
“别挡路!”
他一路狂奔到了后宅,几个仆妇见到他后不禁就惊呼出声。
稍后房东被带到了后面,一个马脸男子在等候。
男子神色稳沉,见他跑进来就皱眉道:“慌什么?站好!”
房东赶紧站好,然后说道:“小山先生,不好了,那沈安打上门来了。”
男子的皮肤白皙,虽然是马脸,可却神态洒脱,看着不觉得丑,反而觉得风度翩翩。
“说清楚。”
他端起茶杯看着茶末形成的图案,不禁微微一笑。
“沈安为那陈昂出头,说是给他找了枢密院副承旨的职位。”
小山先生嗯了一声,说道:“冯立坏事了,那个蠢货……沈安能谋取此职,一是官家认为邙山军必然全军覆没,这算是给他的安慰。二是要用他来和辽使交涉,这是一箭双雕,这等手段帝王能轻松的用出来,就不是昏君。”
房东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不禁茫然。
小山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没有去刻薄陈昂吧?”
房东尴尬的道:“小人……小人……”
小山先生摇头道:“这是小人之举,那沈安说是嫉恶如仇,实则是心胸狭隘,他既然知道你刻薄陈昂,必然会报复……他说了什么?”
“您真是神了。”
房东敬佩的道:“沈安想用五百贯把那宅子给买下来,小人说差太多,他让小人来问问,他还说……”
“还说什么?”
小山先生轻松的起身,负手往外走。
房东说道:“他说小心祖辈的棺材板盖不住。”
小山先生失笑道:“却是过分了。”
他一路出去,房东跟在后面问道:“小山先生,那要不小人回去……就说不卖?”
“卖了,五百贯,算是给他出气。”
小山先生上马,目光转动,看了看四周,说道:“竟然没派人来跟踪你,可见沈安心中有数。不过他此刻再嚣张也无用,且等邙山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他会吐血。去吧,卖给他。”
小山先生再次出现时,却是在赵允弼的书房里。
北海郡王府上次被人纵火烧过,这间书房却幸免于难。
虽然开春了,但天气依旧有些阴冷。
“今年的黄河好似多了些水,希望不要决堤。”
赵允弼看了小山先生一眼,继续说道:“赵宗实在家里没吭声,出面的都是赵仲鍼,一个少年整日乱跑官家也不管,此次邙山军会成为辽人手中的把柄,沈安将会焦头烂额。”
小山先生坐在他的下首,含笑道:“是。不过此事是陈钟闹出来的,沈安是受害者,所以官家不会怪责他,反而会生出同情,毕竟……仁君啊!”
“仁君?”
赵允弼淡淡的道:“仁君不是好皇帝。帝王就该杀伐果断,就该大刀阔斧。当年老夫在宫中见到赵祯时,他还是个孩子,看着懦弱,长大后果然。外面说大宋幸而有他为帝王,这才得了数十年的太平日子,可谁想过这数十年来大宋对内对外都没了进取心,乏善可陈,这便是仁君的好处。”
说到好处时,他明显的是在讥讽。
小山先生的眉间多了不悦,说道:“郡王,不论如何,大宋多了数十年的休养生息。诚然这些休养生息也带来了不少弊端,不过除非是重用武人,否则大宋无路可走。”
“重用武人?”
小山先生叫做张文,字,铭桓。
此人足智多谋,是赵允弼多番访求而来的智囊。
赵允弼摇头道:“彼辈粗鲁,见利忘义,前朝时野心勃勃,颠覆了多少王朝。大宋不能走前朝的老路,那是自取灭亡。”
张文的眼中多了遗憾,说道:“那沈安找到了陈昂,为他谋取到了枢密院副承旨的职位……还说要用五百贯买了那处宅子。”
“畜生!”
赵允弼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把手中的折扇重重的砸了出去,骂道:“枢密院副承旨管着四房,冯立呢?冯立呢?”
张文不喜欢他的歇斯底里,摇头道:“冯立坏了事。”
赵允弼怒道:“赵宗实又得了彩头。想当初几番周折,总算是把冯立送到了副承旨的职位上去,可……又被沈安那个畜生给坏了事……”
他低下头,鼻息咻咻,然后渐渐平静下来,抬头道:“等邙山军的消息传来,老夫看他沈安可还能笑出来。”
张文笑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