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已经绝望,不再梦想有朝一日能位列朝班,年轻人的锐气被现实消磨殆尽,心灰意冷之下,娶妻生子……
然后,他的人生,就像是坐上了一辆飞驰的马车。
他在五年之内,连升数级,从一个下县县令,升为中州刺史,又用了五年时间,调任京畿,时任户部侍郎……
从户部侍郎到户部尚书,他又用了十年时间。
至今,他已实现了年轻时期的夙愿,位列朝堂,虽不能说是一手遮天,但户部尚书,也算得上朝中重要支柱之一了。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一朝顿悟,领悟出治下之道,政绩出色,而是他的妻子,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审时度势,规避风险,让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坐上今日的高位。
一路走来,比他政绩好,比他才华高的人有无数,可户部尚书,却是他崔江。
他觉得他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少年得志,也不是金榜题名,甚至不是掌管户部,而是娶了这样一位妻子。
房内,听完崔江的话之后,那妇人悠悠的叹了口气。
“妾身只是回了一趟娘家,前后不过半月,老爷怎至于将事情弄到这般境地……”
崔江听闻此话,心头便是一凛,急忙问道:“夫人是说,那些石头有问题?”
妇人没有正面回答,摇头道:“老爷可还记得,当初太子派人来请老爷的时候,妾身做了什么?”
“记得啊……”崔江闻言,打了一个哆嗦,说道:“当时是寒冬腊月,你半夜抢了我的被子,让我受了风寒,在家里躺了半个月……”
“可是老爷还是带病去赴了太子的宴……”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崔江有些着急,说道:“你快说说,那些石头有什么问题!”
“石头没有什么问题。”妇人摇头道:“三皇子的人天天来崔府,昨日更是抬着礼物而来,空手而归,大皇子会怎么想?”
崔江怔了怔,说道:“可他们是用石头试探我啊,我已经全都告诉大皇子了……”
妇人继续摇头,说道:“除非老爷将他们挡在崔府门外,只要那两只箱子进了崔府,那么出不出去,也便没有什么意义了。”
“更何况,妾身回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流言。”
“什么流言?”
“三皇子在京师买了几处宅子,却没有挂名。”
“三皇子买宅子,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妇人看着他,说道:“老爷不妨猜猜,哪一座宅子是给你的?”
……
崔江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面无血色,咒骂道:“阴谋,这是阴谋,他们太无耻,太阴险狡诈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妇人望着外面,说道:“他们正是拿捏住了太子多疑的性子,这些事情,看似没有联系,实则环环相扣,不管老爷应对或是不应对,都会落入他们的算计之中……”
光明正大的阳谋,要比暗中进行的阴谋,更让人无力。
崔江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声道:“我去找大皇子解释,我这就去!”
“老爷!”妇人的声音忽然拔高,崔江的身体颤了颤,转头望着她。
“晚了。”妇人拉着他的手,说道:“太晚了,太子的性格老爷再清楚不过,他表面上不会为难老爷,心中却会更加怀疑……三皇子那边,有高人啊……”
她的目光望向崔江,缓缓说道:“为了崔家,老爷要早做打算了……”
……
钱家。
“滚,你们都滚!”钱多多爬到树上,紧紧的抱着树干,面露惊恐,对下方的一群道士和尚大吼道。
他此刻已经高过一旁的屋顶,“高人”风范十足,很难想象一个胖子居然可以爬这么高。
树下。
一红衣和尚手持木鱼,念了一声佛号,面露悲苦之色:“阿弥陀佛,人鬼殊途,你若是肯放过钱公子,老衲会和全寺僧众,为你诵经三日,助你早登极乐……”
一青衫道士手持拂尘,冷冷道:“孽障,还不快快离去,再敢为祸人间,休怪贫道替天行道,打的你魂飞魄散!”
屋檐下,一名妇人看了钱财神,犹豫了一瞬,说道:“老爷,你这么惩罚多多,是不是有些过了?”
钱财神冷哼一声,说道:“我是让他清醒清醒,翅膀硬了,连老爹都敢骗,就他那点儿道行,若是不小心谨慎一些,会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