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戴着斗笠从药铺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
昨天晚上那胖子果然没有骗他,刚才买这些药材,递过去银票的时候,药店的伙计果断就收了,连问都没问,一路走来,在街上也看到了两家“钱庄”。
那钱庄的名字就叫“钱庄”,看似简单粗暴,实则意义深刻,因为那就是一位姓钱的大户开的,和别人说起的时候,有一种天下钱庄尽是自己家的感觉……
钱家在丰州城很有名气,因为有钱。
丰州城经济繁荣,有钱人家也不少,这其中有新兴家族,也有底蕴深厚的世家,钱家是属于前者,新的不能再新了。
据说那位钱家的家主,本是一个穷困潦倒的苦工,却在十余年前意外发迹,从给人搬船卸货开始,慢慢做起小生意,再一步一步的将生意做大,十年时间,家族积累的财富,就已经超过了丰州城的大部分所谓富商豪门。
便是连同那些具有数十上百年底蕴的世家大族也算上,钱家的财富,在整个丰州城,也能排进前五之列。
也就是说,整个丰州,比钱家更有钱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虽说自古权钱都无法分开,但实际情况是有权的一定有钱,有钱的不一定有权,尤其是在如今的时代,商人低贱,越有钱,便越是要承认别人的嘲笑和冷眼。
钱家便是这样的存在。
他们和那些积累了几十上百年财富和声誉的家族不同,在大多数人眼里,就是小人得势、瓦釜雷鸣,土地主,暴发户一样的存在,不太被上流社会承认,哪像在后世,这种人就是自主创业成功的典型,引领成功学潮流,无数迷茫青年心中的偶像,写几本《钱耐基成功学》《成功法则》《成功鸡汤》……能卖脱销那种。
这些信息,都是李易从一个知情人的嘴里打听到的。
当时那知情人被他堵在墙角,一边喊着“大侠饶命”,一边把钱家的发家事迹抖了一个底朝天,甚至连钱家家主在哪座小楼包养了一个小老婆,钱公子和某某才子疑似有龙阳之癖这种花边新闻都没漏下。
临走的时候,那知情人还衷心的建议,要抢银子去钱家,沿着这条路直走再左拐,府邸最大最豪华,门口有一座银狮子的那家就是。
他客气的打听出来的内容也就这些了,至于昨天那位钱公子到底能没能如愿,暂时还不知道。
不过想来和他预料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晏几道的词风浓挚深婉,工于言情,文学上的成就,无论是当世还是后世对他的评价都比他老子晏殊还高,这位可是连苏轼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存诗不多,个个都是精品。
由于人生际遇的问题,他的诗词中有不少同情歌妓舞女命运、歌颂她们美好心灵的篇章,笔调感伤,凄婉动人。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妇不……就算是歌妓舞女,心里面也一定有一个或期待遇上的良人,而由于她们因为自身地位的原因,对于美好的事物和感情更加憧憬,可惜限于身份,限于时代,绝大多数的女子是得不到她们所期望的幸福的,这一首至情至性的《鹧鸪天》要是流传出去,不知道要扎痛多少女子的心。
那些女子的心扎不扎,李易不知道,现在他自己的心挺扎的。
有了药材的辅助,柳二小姐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这次他咬了咬牙,五百两银子花出去,买来品质更高年限更久的药材,这要是多卖几首诗出去,很快就可以和柳二小姐双双把家还了。
十张银票一会儿就去了一半,土豪可遇不可求,李易有些后悔,昨天应该留个联系方式的,虽然他知道钱家在哪里,但也不能像这样蒙着面找上门去……
戴着斗笠走在街上,其实回头率很高,若不是一些武林江湖之人也经常是这种打扮,众人看到了不会太过惊讶,恐怕没一会儿就会被巡街的兵丁请去喝茶。
某一个时刻,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走进了某处深巷,不多时,一位年轻人从巷子的另一边走出来。
李易看了看天色,今天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功夫,得快点回去给柳二小姐做饭了。
芳林苑就在前面,李易走过去的时候,和靠在门上的林勇打了一个招呼,走到一边的小院,轻轻敲了敲门。
今天柳二小姐磨蹭了好久才开门,李易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了,早上起床没洗脸?”
柳二小姐表情有些不自然,伸出袖子擦了擦,说道:“去洗手,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