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律法不以言定罪,只要不是作死到煽动造反,写当今陛下和许定远将军龙阳的肉文,又或者是大肆捏造某种目的不纯的谣言,故意抹黑朝廷重臣,一般官府都懒得去管。
更是因为职业原因,对于勾栏瓦肆这种地方来说,这种尺度还能放的再宽一些,调侃调侃朝廷,喷一喷国家政策,这都是没有人管的。
甚至于,有些黑心勾栏故意用不实的风闻当做噱头,达到吸引顾客的目的。
不过,无论怎么张狂,总也会有所顾忌,就算是真要表达什么思想,也遮遮掩掩的极为隐晦。
“无名氏”这个家伙很阴险啊,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写这种戏文出来,明显是要鼓动京都女子的情绪,这背后——要说没有什么阴谋,李易自己都不信!
听说他昨天又匿名给孙老头投了两个戏文本子,一个叫《西厢记》,一个好像是叫什么《牡丹亭》,这都是在反映青年女子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追求自由和爱情的叛逆现象啊,更深层次的,怕是会激起女子对于自身社会地位的反思,搞不好一个轰轰烈烈的女权运动就出现了——布局如此之大,这个“无名氏”,到底是何居心!
作为勾栏的幕后大老板,景国良好公民,景和二年全国十大杰出青年,他能传播这种扰乱国家安定,破坏社会和谐的戏曲,让那位“无名氏”奸计得逞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小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听戏,就在隔壁的女子专场,同样是一场《孔雀东南飞》的戏曲正在演出。
场内几乎座无虚席,不知有多少女子想起了她们曾经那段还未萌芽就已逝去的爱情,幕离之下已经满是泪水,刘兰芝的悲惨命运让许多人产生了不小的共鸣,生为女子,难道她们的命运便注定如此?
公主殿下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她们女子说话的,可现在呢,公主殿下被“囚禁”在宫中,连最基本的自由都被剥夺了,公主殿下之后,还有谁会为她们女子着想?
是维持现状,还是努力去争得一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无数女子陷入了迷惘。
……
……
“这个刘大有,也是有几分才能的。”景帝翻开一道奏章,看了看之后,点头说道。
“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他之前应该是安溪县令吧?”
常德点头说道:“是的,刘大有是前安溪县令,数月之前,才被调任京都的。”
“安溪县倒是人才辈出,前有刘一手,现在又有刘大有,朕倒是没有看错人。”景帝自夸了两句,说道:“朝臣善于决议大事,纵揽全局,难免在这些地方有疏漏,虽然李易早就提醒过朕,但除他之外,居然只有这位刘大有想到此点……便按照他说的,此法先在京都强制执行,其他州县,力度稍轻,自愿为之,以观后效。”
说罢,他便开始草拟圣旨,殿外忽然有一道身影走过来,常德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那妇人挥了挥手,他便立刻闭上嘴巴,不露痕迹的退了出去。
景帝拟好圣旨才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抬头看时,惊讶道:“皇后怎么来了?”
宫装打扮,头戴凤冠的美妇人看着景帝,开门见山地说道:“陛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明珠放出来。”
景帝思忖片刻,说道:“时机不对,怕是还要再让她容忍几天。”
美妇人皱眉道:“明珠有何错,她只不过是想为天下的女子做些事情,明珠已经很苦了,陛下若是再难为她,臣妾可不答应。”
景帝道:“朕什么时候难为她了,她每日在晨露殿,有酒喝,有肉吃,除了不能出门,日子过得可比朕要好多了。”
“臣妾只是想要告诉陛下一句,要是还不放了明珠,到时候可有陛下头疼的。”美妇人再次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扭头离去,景帝摇了摇头,明珠当然是要放的,但还需再等几日,等到那件事的热度消减下去,会容易许多,此刻提出,朝堂上怕是又会有无数反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