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孙府!
公孙幽、公孙曦睡在一个被窝里,姐妹两人相互聊着天。
“真不打算跟我在凉州常住?”
公孙幽一脸的忧色,姐妹二人从小到大,几乎都生活在一起。
偶尔分别,亦不过是短短旬日。
如今却要分家,天各一方,这心底实在放心不下。
公孙曦一脸深沉的道:“我去凉州,青羽盟、青羽楼怎么办?总要留人看着吧?十二娘天赋不错,不过小小年纪,剑舞就耍的有模有样。终究还小,真正等她学成上台,还要十年呢。少了我们姊妹的《西河剑器》,青羽楼仅靠百戏什么的,生意至少逊色一半。”
公孙幽沉吟片刻道:“话是如此说,只是……”
“别只是拉!”公孙曦不耐烦的道:“老姊还能看我不一辈子不成,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凉州,当你的裴夫人,长安这里有我呢。再说真要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们还可以用信鸽联系嘛!传递消息也就一天的事情,实在不行快马加急也行!听说现在凉州到长安可方便了,陇山古道、乌鞘岭山道经过这些年的加修,几乎都是平坦的大路,不要半个月就能到。”
“再说了,师傅变姊夫!长安谁不知我有人护着,不会有事的,您就放心好了。”
“好吧!”公孙幽见公孙曦如此坚持,也不便强求,只是道:“这好事降临,我心底倒有些怕了。”
公孙曦道:“有什么好怕的!”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酸酸的。
公孙幽心事重重地说道:“裴母慈祥,娇陈姑娘友善,我们相互熟悉,因无大碍。却不知日后的正妻是好是坏……”
公孙曦霍然起身,呼道:“什么,老姊不是正妻?”
公孙幽拉着自己的小妹躺下,道:“裴郎确实有心明媒正娶,只是姊姊有自知之明,如何当得了正室?推了,身份与娇陈姑娘一样,都是妾侍。”
“老姐你?”公孙曦脸上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姊夫都不在意,你在乎什么。妾,哪有妻好。”
公孙幽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们姐妹虽不属于贱籍,却也从事贱业,若是充当正妻,岂不是让裴郎蒙羞。”
听得此话,公孙曦心底大是难受,劝道:“老姊也别担心,师傅应该不会娶乱七八糟不正经的女人。”
公孙幽带着几分古怪地叹道:“这个真说不准,以裴郎的身份,兴许正妻是公主、郡主什么的,身份尊贵。我听说豪门后院的争斗,一点也不比后宫争宠来的容易……”
公孙曦脸色有些吃重,她们彼此姐妹情深,谁也别想欺负她姐姐道:“姊姊放心,有小妹在呢,谁敢欺负你!要是姊夫不站你这边,我们一起双剑合璧对付他。”
公孙幽莞尔一笑,道:“就这样,以后可要常来凉州,免得长时间未见,生疏了。双剑合璧发挥不出威力,联手都不是裴郎对手。”
“好!”公孙曦一口应诺下来。
隔壁,裴府!
裴旻也躺在床上,想着今日与公孙幽的相会。
“裴郎,妾身知你疼我怜我,想要给妾身最好的。只是正妻责任厚重,妾身实在担当不起。”
看着公孙幽一脸的决绝,裴旻意外之余,还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份,当即他就举起了汉宣帝故剑情深的例子。
许平君是掖庭暴室属官许广汉女儿,地位尤其低下,便是如此,一样成为了大汉皇后。
娇陈是青楼出身,实在是没有办法。
可公孙幽是良家女,从来没有任何律法规定官员不能娶良家女为妻,也没有律法规定官员必需要娶门当户对的夫人。
裴旻娶公孙幽完全不是问题。
裴旻说的口干舌燥,依旧没有改变公孙幽的想法。
甚至有些倔强的表示,不为妾,这婚就不结了。
裴旻只能妥协,心底却有些古怪。
从一开始,裴旻就是打算娶公孙幽为妻的,公孙幽也没有拒绝,怎么到了这玉成之际,突然反悔了?
实在想不明白!
裴旻索性不想了,嘴里嘀咕道:“实在不行,索性将她们都定为嫡夫人……对,这个办法好!”
这个时代的妻妾制度是一夫一妻多妾制,这点毋庸置疑。
在律法的规定下正妻只有一人,妾俾却没有具体的规定。
平妻什么的,直到清朝才受到法律保护的。
但权势有些时候是凌驾律法之上的。
在权势面前,一些无伤大雅的律法将会失去效用。
以为李隆基赐死的王毛仲就有两个合法的妻子,而且李隆基都予以认可,分别将王毛仲的两个老婆封为国夫人,行并嫡之事,每入内朝谒,二夫人同承赐赉,地位相当。
还有安禄山,他的两个妻子地位相同,唐氏、段氏并为国夫人。
后唐的安重荣也娶了两个妻子……
虽然这种做法为官府默认,但是并不代表其合法。
不过面对王毛仲、安禄山的权势,律法在他们面前无效而已。
裴旻真要干并嫡之举,以他现在的地位,也不会有人为了这点事情找他麻烦。
念及于此,裴旻也想开了,现在自己是两镇节度使,如果在提一提,来个三镇四镇,如历史上王忠嗣一样,手握大唐一半的边军,谁敢谁能在微末细节上挑刺?
一夜天明,裴旻与李隆基、李宪、李隆范、李隆业与张说等人做了最后的告辞。
与公孙幽、公孙曦一并往凉州赶去了。
公孙幽即将成婚,公孙曦自然要一路相伴,只是她以决定,成亲之后,回到长安。
不只是她,等良辰吉时定下,青羽楼、青羽盟部分人都会出席。
裴旻没有忘记李隆基给的任务,在抵达陇右的时候,去了一趟金城,接见了阿史那怀道,颁布了旨意。
阿史那怀道恭敬的匍匐在地上,高声道:“陛下看得起下臣,下臣感激涕零,愿听陛下安排。”
阿史那怀道接过圣旨之后,立刻就向自己的女儿阿史那河媛行礼了。
从阿史那怀道接旨的那一刻起,阿史那河媛已经不只是他的女儿,还是大唐的交河公主。
“阿史那将军,交河公主就由我来护送了!”
阿史那怀道也算是因祸得福,获得了左领军将军的官职。
阿史那怀道恭敬的道:“一路上有劳国公,在下最疼爱小女,还望国公能够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他说着,偷偷的将一个锦盒塞给了裴旻。
裴旻并未接受,推迟道:“将军客气了,交河公主是我大唐的公主,她嫁往突骑施,也是为了维护我大唐与突骑施的关系,身负重任。于情于理,在下都不会亏待她的。这点将军大可放心。”
尽管李隆基让裴旻随意安排,无须劳师动众。
可裴旻觉得交河公主就算不是真的公主,也是一个可怜人。
未来一辈子都要远离父母,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小气。
就算不风风光光的大搞一场,却也不能寒碜。
嫁妆什么的当然不会多给,裴旻没有那么大气,可多派谢兵将充充场面,顺便向突骑施炫耀一下,大唐的兵势之雄,却也是举手之劳。
带上了交河公主,裴旻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