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步,就听寇季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帮我处理政务的报酬,回头我会派人送到你手里。你也不必在河西停留了,尽早回汴京城去吧。”
杜衍脚下一顿,回身看着寇季,难以置信的道:“雍国公何必如此绝情呢?”
“我绝情?”
寇季讥笑道:“他没兄没弟,不及弱冠,就要看着父亲离世,叔父夺取他的位置,伯母相残,几乎所有跟他亲近的亲人,都离他而去。所有残忍的事情,他都遇上了,你们还要在背后如此对他?
是我绝情,还是你们绝情?”
杜衍沉吟了一下,哀叹道:“天家……无情!”
寇季指着自己,怒吼道:“我有情!”
杜衍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杜衍不再多言,迈步离开了正堂。
杜衍走后,寇季心情十分糟糕的下令,“去个人传话,告诉我的侍卫,让他们把那个什么狗屁魏王府的奴婢给我砍了,脑袋丢到野地里去喂狼。”
“再去个人告诉陈琳那个狗奴婢,让他别盯着那些金银财宝看了。让他赶紧滚到我这里来。”
“……”
随着寇季的命令传达下去,那个被巡马卫汉子们拖出去的房陵魏王府的人,深埋了一半,就被砍了脑袋,鲜血洒满了一地。
震慑了所有滞留在西凉城内的权贵家的仆人们。
他们立马收敛了自己在西凉城内的作为,一个个跑到朱能和李昭亮所在的住所去摆放。
陈琳得到了寇季的传唤,甩着拂尘,疾步走进了城主府正堂。
一进正堂门,就大呼小叫的道:“国公爷,奴婢还要守着朝廷那些钱财呢。若是因为您的召见丢了,那奴婢回去了,如何跟官家还有内廷两位宰辅交代。”
“闭嘴!”
寇季难得的喝斥了陈琳一声。
陈琳一愣,脸色一沉,“国公爷好大的威风……”
寇季奋笔疾书,写完了一封长信,写完以后,迅速的封了起来,扔下笔,盯着陈琳道:“钱财没了,我们还可以再抢。官家若是被人气死了,你这个奴婢也就没有必要活着了。”
陈琳闻言,脸色巨变,目光冰冷的吓人,“有人要谋害官家?”
寇季将手里的信递给了陈琳,吩咐道:“你自己带着信,一刻不停的赶回去,送给官家。”
陈琳拿过了信,小心翼翼的装进了怀里,盯着寇季沉声问道:“到底是谁要谋害官家,咱家要亲手拧断他的脖子。”
寇季阴沉着脸道:“此事你不必多问,速速将信送回去给官家,官家若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陈琳一愣,摸了摸揣着信的胸膛,沉吟道:“都在信里?”
寇季点点头。
陈琳也没有多问,瞥了寇季一眼,哼哼道:“看在你心念官家的份上,咱家就不记恨你喝斥咱家之罪。”
寇季黑着脸道:“赶紧滚蛋……”
陈琳冲着寇季又哼了一声,揣着信离开了城主府。
出了城主府以后,他挑选了几个随行的人,挎着马往西凉城外奔去。
他看也没多看一眼那些之前被他当成心肝的金银珠宝。
在他眼里,多少金银珠宝,也不敌官家的安危重要。
寇季在陈琳走后,一个人闷在城主府内坐了一日。
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
他才缓缓起身,望着天边浮起的半轮残月,幽幽的道:“史书上,官家是真的没有子嗣继承大统。现在,却未必。但却不得不防。
若是官家以后,仍旧没有子嗣,那就别怪我掀了这盘子。”
寇季的身影,连同寇季的话,皆消散到了浓浓的夜色里,没有人听见,也没有人看见。
……
翌日。
清晨。
寇季起床以后,出了城主府,将缴获到的金银珠宝中,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以及用于治理河西所需的那一份拿出来以后,将剩余的装箱,封存好。
然后交给了杜衍,让杜衍带着一万将士,押送着还朝。
杜衍昨日在城主府内,跟寇季闹的不欢而散,所以在今日,见到了寇季,也没有跟寇季多说什么。
二人对于以后,各有想法,各有己见,很难说到一起,那就不如不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杜衍在清点了所有的金银珠宝以后,领着一万将士,押解着金银珠宝,离开了西凉城。
杜衍走后。
寇季回到了城主府内,召见了所有前来河西分润利益的权贵家里的门人、子弟。
谁能分润到河西的利益,谁分润不到。
寇季不需要一一去甄别。
愿意帮河西做事的,并且向朱能、李昭亮、寇季三人献上了私礼的,寇季就分润了他们一部分利益。
一毛不拔的。
寇季根本没有搭理。
整个河西的利益分配,持续了足足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后。
河西的利益分配完毕。
盘据在西凉城内的权贵家里的门子、子弟,相继离开了西凉城。
有会汴京城去告状的。
也有去沙州、瓜州、甘州等地去经营自己分配到的利益的。
寇季在分配利益的时候,就给他们所有人说的很清楚。
所有分配到河西利益的权贵,必须帮助现在正在开垦良田、种地、种树的百姓。
等到第一年粮食收割了以后,百姓们拿走了粮食以后,他们分配到的那些田地,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
权贵家里的门人、子弟,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
房陵魏王府的门人,都被寇季砍了,他们不认为他们自己的脑袋,比房陵魏王府门人的还硬。
他们自我安慰自己,他们以极少的代价,拿到了河西大批的良田,就已经是占便宜了,又怎么敢再得寸进尺的去要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