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先帝卧病在榻的那一段日子,以及先帝驾崩以后这一段日子,在太师的严令下,我们巡检司的兄弟齐齐出动,勉强禁止了一段日子。
前些日子,寇侍郎成婚的时候,官家当夜领头闯夜,宵禁又禁不住了。”
寇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去办差吧。”
巡检司的军卒们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领头的巡检司的军卒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追上了骑着驴晃晃悠悠往前走的寇季。
“上官打算去何出?”
寇季拽了拽驴耳朵,让它停下,询问道:“你们要查问我?”
巡检司的军卒陪着笑脸道:“小人不敢……只是小人刚才过来的时候,在前面不远处,撞上了一群读书人。他们似乎在庆祝什么,堵了街道。
上官要是想从前面经过,只怕有些困难。”
寇季皱眉道:“当街堵道,你们为何不驱赶他们?”
巡检司的军卒苦笑道:“小人们不敢……”
“有何不敢……”
“小人们若是驱赶他们,伤到了他们其中一二,明日早朝,必定有御史弹劾小人等人虐待读书人,到时候不止是小人们要吃亏,小人们的上官也会被训斥。”
“……”
寇季冷哼了一声,“我大宋的官员尚且不敢挡道扰民,一群读书人算个什么东西。”
“前面开道!”
“上官……”
“开道!”
巡检司的军卒一脸苦涩的答应了一声,率众在前面开道。
巡检司的军卒也只是好心的提醒寇季一声,想借此结一个善缘。
却没料到,碰到了一个强硬的,想要去找那些读书人的麻烦。
读书人好惹吗?
说好惹也好惹,说不好惹也不好惹。
这得分人。
文官教训读书人,就跟教训孙子似的,想怎么教训怎么教训。
但是他们这些当军卒的要是教训读书人,那就是在自找麻烦。
先不说这些读书人身后有没有背景。
光是御史们的弹劾,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有巡检司的军卒开道,寇季路上的行程就快了一些。
没过多久,就到了那群读书人闹事的地方。
七八个读书人喝的醉醺醺的,在街道正中铺了一块毯子,摇头晃脑的互相追捧。
在他们坐着的毯子上,还有三四个女子伺候。
寇季到了以后,并没有急着收拾他们,而是静静的坐在驴背上,聆听他们互相吹捧。
他很想知道,这七八个读书人,到底有什么喜事,值得他们堵着大街庆祝。
寇季细细的听了一会儿后,皱起了眉头。
他们一行人之所以堵在大街上庆祝,那是因为他们今日上开封府知府的府邸上去投卷的时候,投了进去,还得了开封府知府的夸奖。
还有人借着故旧的身份,去李府投卷,也投了进去,似乎还得到了什么必中的许诺。
依照以往的惯例,他们秋闱考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合着还没开考,名额就分完了?
那我这个副考岂不是成了摆设?
“尽数拿下,直接押往刑部。”
寇季冷冷的吩咐。
巡检司的军卒们有些为难。
为首的巡检司军卒苦着脸道:“上官,小人刚才细细的听了一下,他们中间有几位可是官宦子弟,背景还不低。
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寇季摘下了驴耳上的腰牌,扔到了为首的巡检司军卒怀里,冷哼道:“抓人!谁要找麻烦,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巡检司的军卒们在灯笼的照耀下,仔细查看了一下寇季的腰牌,看清楚了腰牌以后,一个个皆浑身一震。
“寇……寇……寇侍郎?!”
巡检司的军卒恭敬的把腰牌递给了寇季。
然后一个个挺直了腰板,冲上去按倒了那几个读书人。
伺候在他们左右的女子,吓的尖叫不止。
那几个读书人被拿下以后,大声的叫嚣着。
“我爹乃是江宁府少尹,谁敢拿我?!”
“我祖父……”
“我兄长……”
“……”
寇季冷冷的盯着他们,吩咐巡检司的军卒道:“记下他们所说的话,回头整理成文书,递到吏部。”
丢下了这句话,寇季骑着驴,踩着他们铺在地上的毯子,缓缓而过。
直到寇季离开,那几个叫嚣着的读书人,依然在叫嚣。
为首的巡检司军卒在寇季走后,盯着那些还在叫嚣的读书人,低声骂了一句。
“一群白痴……”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寇季骑着驴再次出现在了他面前。
寇季重新把腰牌丢给了他,淡淡的吩咐道:“拿着我的腰牌,搜索整个汴京城,碰到这一类人,全给我抓了。”
为首的巡检司军卒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恭敬的道:“喏……”
寇季的话说的轻飘飘的,但为首的巡检司军卒心中却一片骇然。
整个汴京城里,敢对读书人下狠手的,恐怕就只有这一位了。
贵为大宋第一人的官家赵祯,想要这么干,也的问一问满朝文武答不答应。
寇季骑着驴再次离开。
为首的巡检司军卒带着手下的人手,开始满汴京城抓人。
寇季到了李府的时候,明月已经高高的挂上了天边。
但李府门口却人声鼎沸。
投卷的读书人似乎不知道疲倦,一个个堵在李府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走。
寇季骑驴到了李府后门,见到了同样的景象。
他摇了摇头,骑着驴准备回府。
李府门口被堵成了这样,他想进去也不行。
就在寇季骑着驴出了李府所在的巷子以后,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巷子口不远的茶棚里响起。
“小子,过来陪着老夫坐坐……”
寇季先是一愣,骑着驴走过去,抬眼一瞧,略微一愣。
“李爷爷,您大半夜的不回府,在这做什么?”
李迪侧躺在茶棚里的一张躺椅上,幽幽的道:“你不是也没回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