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裴越没有应允任何人的宴请,连钦州刺史和成京府尹的盛情邀请都被他婉拒。
日落之后,成京东城一处普通的宅院。
堂内摆着一桌朴素的酒席,裴越进来之后恭敬地行礼道:“请先生安。”
席先生指着对面微笑道:“先坐。”
裴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意识到今夜这场相聚应该还有别人。
席先生对他的敏锐颇为赞许,不慌不忙地打开话匣子说道:“祥云号这半年打下的基础非常扎实。这些日子我通过王勇详细了解过,你此前的安排非常妥当,接下来我面临的局面可谓事半功倍。”
裴越按下心中的疑惑,平静地说道:“先生谬赞。我只是觉得祥云号在京都缺乏潜力,很多地方受到限制,不如在南边寻找更加广阔的空间。”
席先生微微颔首,然后话锋一转道:“如今已近月末,你的婚期快要到了吧?”
裴越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原定的日子是下个月二十日,如今看来怕是有些仓促。”
席先生道:“南边这场战事耽搁了不少时间。”
裴越想了想说道:“我和她们商量过,将日期推后到明年开春,终究是人生大事,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委屈她们。此前我已经派人去京都送信,想来谷伯伯不会反对。”
席先生露出一个亲善的笑容,没有调侃“她们”二字,只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所以有些人已经意识到皇帝的借口何其可笑。”
按照京都那边传来的说法,开平帝之所以让韩公端取代裴越,理由便是裴越要在年底成亲,不愿耽搁这位股肱之臣的婚期。但是裴越上面没有父母,时至今日旁人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裴戎李氏还能做他的高堂,再加上谷梁历来将裴越当做亲儿子看待,甚至不反对裴越同时迎娶两位新娘子,所谓婚期又算得了什么?
裴越如今不在意皇帝的作为,无论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还是将这个理由当做打压的前奏。
棋子已经落下,布局已经开始,裴越要做的便是一往无前,完成那个艰巨又壮阔的理想。
故而他没有延伸这个话题,凝望着席先生和蔼的面容,好奇地问道:“先生,我们在等谁?”
席先生的目光看向他的身后。
裴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
只见一个满身清贵书卷气的中年男人缓步行来,微笑道:“看样子是我来迟了。”
裴越面露讶异之色。
来人步入光亮之中,露出那张清癯的面容,竟是钦州刺史宋希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