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这话里的决绝之意,清河公主悚然一惊,颤声道:“初容,不要胡思乱想,首辅大人必然不是这样的想法。”
徐初容抬眼望着她,凄然一笑道:“即便江陵之变是无奈之举,可这段时间两朝已经再度开启和谈,他为何不直接派人接我回去,只是让人不痛不痒地故作关心之态?”
清河公主哑口无言。
徐初容话锋一转道:“其实我能理解父亲大人的苦衷,对于清河徐氏这样传承千年的世族来说,相较于整个家族的未来,区区一个女子的命运算得了什么?父亲身上承受的压力比我更大,族中众多长辈再加上其他门阀的期望如山一般厚重,就算他真的疼爱我这个女儿,很多事情也不能以他的想法来决定。”
清河公主不禁想到自己的婚事,犹豫片刻后,鼓起勇气说道:“既然如此,你随我北上罢,到了北梁京都之后我亲自找中山侯,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找到一个好归宿。”
徐初容牵着她的手,微微摇头,轻柔地说道:“姐姐,我已经想好了,只能送你到这里。”
清河公主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可她根本开心不起来,就算她不擅长揣测人心,也能意识到少女身上发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
“初容,我……我马上给徐首辅写信。”
“不用了呢,等姐姐离开蒲圻之后,我便会返回建安。裴越亲口答应不会为难我,父亲大人想必也不会在明面上拒绝我回去,清河徐氏总得要点脸面。”
徐初容冲她笑了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
即便室内非常温暖,清河公主只觉心中满是寒意。
她是一个极温柔善良的人,望着面前仿佛一夜之间成熟的少女,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言语。
……
花厅之中。
桃花那双月牙般的眼睛仿佛睁不开,脑袋一上一下地点顿,双颊已然一片酡红,不时发出娇憨的笑声,间或晃晃悠悠地举起酒盏道:“少爷,干杯!”
那边厢裴越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像桃花那般醉态可掬,往日总是清明冷静的双眼中满是醉意,大笑道:“干杯!”
桌上的菜肴没有怎么动,只多了十余个空酒壶。
谷蓁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更让她意外的是裴越极少会像今夜这般一心求醉。她以前听谷范说过,裴越酒量极好,而且很少会放纵自己。
“叶姐姐,酒宴到此为止吧?”谷蓁面上浮现担忧的神色。
叶七看着不断自斟自饮的裴越,轻叹道:“让他醉一场吧,其实他心里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