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好古现在的封号是北平王,属于郡王,提升一级就是燕王,是一字王,再升一级则是国王。
赵佶拿出燕国王的名号给武好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和历史上,他对郭药师的最大让步差不多。
“陛下。”蔡京这时上奏道,“国家安危,不可系与他人!武好古之流,只可以利驱使,不可倚为长城之靠。臣建议召集府兵,委派重臣,大加操练,使其为国之长城。”
现在大宋还在执行苏东坡秉政时期完成的府兵制,不过执行的效果并不太好。因为普通府兵既没有授田,也没有军饷,而且也没有了辟雍学宫的入学名额作为交换,地方上的大族名门也就没有了支持的动力。
所以一度复兴的府兵制,又渐渐到了没落的边缘,全靠地方官府的强压,才能勉强征集到一点兵力,而执行征兵命令的各地官员则怨声载道。
赵佶现在也有点急病乱投医了,也不管地方官的抱怨,马上同意了蔡京的建议,点头道:“也好,三日后就让东西两府、三衙管军、都军机司一起派员参加殿前集议,拿出一个练兵的办法!”
练兵的事情在宋朝一直是个扎手的差事,赵佶稍稍放松,就出了武好古这样的乱臣贼子,现在当然要吸取教训,好好谋划一番了。
……
就在赵佶一边用苏迟之谋,搞驱虎吞狼,一边琢磨着练兵固本的时候,河北宣抚使陶节夫已经有点眼晕了。
因为他已经完全被一大堆相互矛盾的报告给搞糊涂了!
他虽然是个懂兵事的文官,但是他并没有能力遥控指挥整个河北战场。面对这样复杂的局面,自古以来也只有极少数的军事天才可以独自驾驭。否则就得和武好古一样,建立一个参谋体系,集合众人的智慧。
不过即便武好古有了参谋团,他也没有能力驾驭河北战场,要不然就不会有之前耶律延禧从河北西路入寇的事情发生了——武好古的总军机司再能干,下面的人都当耳旁风也没用啊!
而现在,武好古当宣帅的时候遇到的麻烦,陶节夫一样遇到了,而且他还没有一个高效的参谋团体可以依靠。
宋朝军事指挥上的低效率,在这场宋辽之战中,可是显露无遗。
虽然陶节夫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资历也足够高。但是真定府路经略安抚使韩治是韩琦的孙子,人家的儿子韩肖胄手中还有几万相州团练兵!凭什么听陶节夫瞎指挥?
至于从西军调来的高永年和折可适,倒是比较听话,但是他们俩都是西军的将领,从西北带来的四个将的西军(包括一将折家军)他们能指挥,河北当地的新军、禁军、团练军和才不听他们的呢!
河北军向来有自己的体系,和西北军不是一伙的!
而且河北这边的文官,根本没有听从武官指挥的习惯。就是宣抚司的话,他们也照样不听——之前武好古和高俅当宣帅的时候指挥不动这些文官,现在换陶节夫来了一样没辙。
倒是真定府路的韩治、韩肖胄两父子因为相州韩家的传统势力,可以号令一批河东西路的士绅,俨然是一路诸侯了。
陶节夫拿他们两父子也没什么办法的,人家可是熬走了几任宣帅,屡战屡败还不断升官的存在!
“折节帅的两将精锐现在都在祁州的蒲阴,和滹沱河之间隔着南易水、木刀沟……根本不可能回援啊!”
“也不能回援,折节帅的兵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下蒲阴,早就疲惫不堪,得好好休整了。如果贸然回援,遇上辽狗的生力军就惨了。”
“高节帅的两将西军就更调不了啦!他们都已经攻入定州境内,拿下北平县城了。原计划,他们该和折节帅的兵马还有相州团练一起会攻定州城。”
“幽州镇大将西门安国现在要率部包围了易州,已经攻打了几日,眼看就要破城了。易州一破,辽兵的后路就断绝了。”
“真定府北部还可以走吧?”
“都是山路啊……数万大军怎么走?”
听着一帮机宜七嘴八舌议论着,陶节夫脑仁都快炸了。
这事儿不对啊!很不对头!两万也不知道三万辽兵,不顾屁股后面挨揍,蒙着头南京,过了滹沱河,到底想干什么?南下开封府?现在是春夏之交,黄河过得去?别说黄河,就是葫芦河和漳水也过不去啊!
他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总军机杨可世,突然发现杨可世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
“总军机,你想到什么了?”
“井陉关!”杨可世大叫道,“宣抚,契丹人要西进井陉关!他们想从井陉关打进河东路啊!井陉关多年无备,河东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