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郡王耶律斡特剌摸着胡须,一边说话,一边转着眼珠子,自然是在琢磨怎么给高俅挖坑了。
实际上,赵佶开出的条件也出乎了耶律斡特剌的预料。要乾顺称臣认爹,还要银、夏、宥、盐、朔、韦、灵七州是很自然的。但是要求乾顺姓赵当汉人,还要求西夏废除自己的文字,改用汉字,还要党项人全都用汉人的衣冠,学习汉人的儒学,汉化当一钱汉,却是耶律斡特剌没有想到的。
“称臣、称儿,在过去也不是没有。”西夏的太师尚书令嵬名安惠一脸忧郁,“可是要废除俺们党项的文字、发式、衣冠,还要兴儒办学,就,就好像在刨俺们的根了!”
不就是刨根嘛!耶律斡特剌心想:这天可汗赵佶还真是够狠毒的!不仅要给乾顺当爹当主子,还要改造和教育乾顺……李世民都没他狠啊!
晋王察哥也从秦王川军前带兵回来了,这会儿真愁眉苦脸坐在大殿里面叹着气,听到安惠的话语,便是一声哀叹:“不答应的话,高俅肯退兵吗?灵州是守不住的……城内根本没有多少兵马,而且也不可能再往那里派兵了。而且灵州还是粮仓,等到秋后,高俅就不会为军粮所困了。到时候他的大军就会越过黄河,向兴庆府而来了!如果俺们要打的话,就得马上西迁去凉州了……”
“大王,去凉州也保不住啊!”萧合达说,“凉州距离灵州才多远?不过五六百里……如果粮食够吃,高俅的大军十天就能过去。”
察哥就是一叹。
打不过啊!
从去年开始,党项国族的鲜血就和喷泉一样哗哗的往外流啊!其中最精锐的铁鹞子和卫戍军,差不多都死了一茬半了。
党项国族又不是汉人,人口万万,能够承受巨大的伤亡。党项人撑死了就是百万,刨去老弱妇孺,能够出来当兵的不过二十多万。被乾顺他妈小梁太后折腾了十几年,壮丁少了好几万。仁多保忠那厮又拉走了至少一万,在无定河畔的交战中陆陆续续又没了两万多,兴州沙漠一战又损失仅一万多(不包括汉人),秦王川之战中没了几千,陷在灵州、韦州没出来的也上了万。前前后后加起来,快十万壮丁没有了!
而且没了的这十万壮丁,都是党项人中最精华的人口,剩下的十万壮丁可比不了!
另外,除了人口的损失,装备和军用物资的损失也是惊人的。
而且西夏的军工重镇向来在夏州和灵州,夏州的横山蕃部工匠和灵州的汉人工匠,撑起了西夏三分之二以上的兵器甲胄供应。
现在这两处都没有了,西夏军队往后的武器装备供应都是个困难,还敢放开手脚大打?
再说了,乾顺、察哥手里能用的最多就十万壮丁,再打没了就不是当不当汉人,而是有没有人可以当的问题了。
“难道是上天要我党项灭族吗?”乾顺一边哀叹,一边打量着契丹老郡王耶律斡特剌。
“倒也不是没有出路……”耶律斡特剌和萧合达对了下眼神,然后道,“宋军可虑者,唯有高俅一人。如果可以设计让高俅和赵佶君臣相互猜忌,党项就不怕没有复兴的机会了。”
“可是寡人听闻这高俅乃是赵佶的潜邸出身,极为受宠……”
“受宠又如何?”萧合达道,“大宋毕竟是重文轻武的,而高俅恰恰是个武夫……现在又有了拥兵自重的嫌疑,如果俺们再加把火,就不怕宋人不上当了。”
“是吗?”乾顺问,“萧合达,你有何妙计?”
“也谈不上妙计。”萧合达道,“只是请兀卒在高俅这边忍辱负重,同时让前往界河商市的使臣据理力争。另外,兀卒您还可以送高俅一份厚礼。请他替您在赵佶跟前求官请地。”
“请地?”乾顺一愣,摇摇头,“怎么可能?高俅又不呆傻,怎么可能答应这事儿?”
“请汉地高俅当然不会答应,但是您可以请大宝于阗国之地啊!”萧合达道,“大宝于阗国乃是大宋的藩属,在百年之前被回鹘黑汗王,天方教中国总督,宋国汗阿赫马德攻灭。如果兀卒当了大宋官家的臣子和儿子,请求已经被敌人占领的于阗之地,又有何不可?而且黑汗回鹘的大王一直自称桃花石汗,也就是宋国汉,又接受天方教主授予的中国总督一职,实在大逆不道,难道不应该讨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