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河商市公务人员的薪水可不低,最基层的警巡一个月的正俸和各种福利相加,也达到了12匹布,相对于大宋从九品官员的正俸。
“到时候怕是要花上四十万的人事费了。”武好古笑着,“高薪养廉嘛!这个钱可不能省,商市的公行也该有个晋升的章程,也该定个等级。另外还得有个养廉的制度,不仅要有高薪,还要有养廉退休金,有公行居屋这样的福利……只要咱们的公行能够清廉自守干到致仕,就能有一笔不错的退休金,还可以得到房产作为奖励。若是他们在职期间因为贪污受贿失去公职,退休金和公行居屋都要收回!”
对于商市腐败的问题,武好古一直是比较头疼的。乱世重典在界河商市不合用。因为商市并不是名正言顺的州府或者国家,严格说起来它目前还是一个商业部门——等于是一家经营城市的公司。一家公司把贪污受贿的管理人员杀了这个不像话吧?人家苦主指不定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武好古该怎么收场?
因此商市元老院在制定法律的时候,一直都在避免重刑,免得引起司法上的纠纷。
而武好古就只能采取经济上的奖励或惩罚措施去对付那些不怎么守规矩的公务员了。
不过这种办法也不可能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现在每年都有二三十个商市公务员被炒鱿鱼甚至被商市裁判所判刑,其中不乏中高级公务员!
另外,武好古给商市公务员发放高薪的目的也不仅是养廉,也有吸引界河云台学宫等新式学校的生员来为商市服务的目的。
反过来,商市提供的高薪职位,也会成为生员报考学宫这样的新式学校的动力。
而新式学校的生员成为了商市公务员,成为博士团的成员,成为界河市舶司的官吏,成为共和行这样的半新半旧的商业机构的管理人员,渐渐的也就会形成一个新的团体。一个有别于传统士大夫和商人的精英团体。有了他们,界河商市才会成为一座有别于大宋其他城市的新式自治城市。
“四郎。”武好古接着又点了黄植生的名字,“公行居屋就按照‘石库门’的标准来建,不能太小,至少要有两开间。环形墙内的一圈地都拿出来建公行居屋。”
环形墙就是界河商市的城墙,因为是违章建筑(根据《澶渊之盟》宋朝不能在接近辽国边境的土地也构筑城墙),所以不能叫城墙,一开始称围墙,现在称为环形墙。
在构筑环形墙的时候负责施工的黄植生耍了个心眼,把环形墙的选址外扩了一圈。这样一来在界河南城的三十四坊和环形墙之间又多出一圈土地,成了界河商市的财产。另外,界河北城的土地和界河商市的城外之地,也都没有分配给股东,所以也是商市的地产。不过现在除了界河南城城内,别处的地产并不值钱。所以武好古就把界河南城环形墙里面的这圈土地,拿出来建公行居屋了。
市政会议正在进行中的时候,会堂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武好古的文案的武诚兰,脚步匆匆,到了武好古身后,低声道:“元首,造船行会有人向元老院揭发了财政所的杜税务索贿收贿!”
“杜税务?”武好古眉头大皱,“杜文忠?”
“对!”
“这小子怎么也……”武好古连连摇头。
杜文忠是杜文玉的哥哥,是杜文玉央着武好古给安排的肥缺——武好古在界河商市用人是从来不避亲的。武家、西门家、慕容家、杜家的子弟用了一大堆,另外他的几个心腹家里的子弟他也照用不误。经常有人因为贪污受贿被揪出来的,武好古也不严惩他们,不过就是开了了事,再加个永不录用。
“林教头。”武好古只是叹了口气,也没想到这事儿会牵扯出一大堆的麻烦,“你走一趟,先把杜文忠软禁起来。”
现在界河商市并没有独立的廉政机构,反贪腐的活儿就是由元老院负责监督,由警巡所负责调查和捕人,再由裁判所负责判决和执行。
当然了,武好古如果想要包庇谁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武好古可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对于真正有用的心腹还是非常照顾的。哪怕贪污受贿的事情发了,他也尽可能压下去,然后给他换个远离金钱的职位——同志还是好同志,主要是万恶金钱的诱惑太大了!
譬如西门青的堂兄,自己也是商市元老的西门安国,还有慕容忘忧的侄子,曾经当过元老的慕容鹉都因为受贿和走私犯过事儿。可是武好古不可能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团队——他们都是核心成员,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而且两人都是允文允武的骑将,还是西门家和慕容家的要角儿,武好古也不可能灭他们的口,所以只能装模作样臭骂一顿,然后接着重用。但是杜文忠肯定没有这样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