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新党新学有了雪崩的可能,曾布也不能那么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总要交代一下吧?
“蔡元长是唯一能担当右相之人。”曾布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啜了一口,“大家以后帮衬一些吧。”
在场的几个新党要员闻言都将目光投向了蔡京,蔡京则拱拱手:“如今局势艰难,还望诸位和蔡某同心应对。”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服是不服的,但是也没办法。现在新党形势困难,特别需要一个和官家要好的领袖。而蔡京早早就巴结上了官家,自然是最佳的人选了。
和曾布一起请郡的陆佃皱着眉头道:“子宣,其实苏东坡说的那番话也有道理,咱们搞了那么多年的新政,总是不大顺手,究其原因,还是办事的人不行啊。如果大家都像蔡元长一样能办事,新政早就成功了。”
曾布点了点头,“师农,你想怎地?说吧。”
“还是得兴官学。”陆佃说,“王荆公很早就大兴官学,可惜没有找准路子,还是想从经义中寻出路。”
“师农。”蔡京皱着眉头,“你的意思是办实学官学?”
“也不能都是实学。”陆佃想了想,“经义还是要的……现在他们有了《天理说》和《实证论》,咱们可不能再把《三经新义》丢了,要不然就真的是道统尽失了。”
“不如把科举也废了吧。”蔡京笑道,“王荆公当年就想怎么干的。现在这个方向更明确了,办官学,教实学,废科举,以后就用国子监学校取士。”
这个想法并不是刚刚出现在蔡京的脑海中,历史上他主政的时候就一度废除了科举制度,改用学校取士。不过这次废除科举的改革持续时间不长,在宋徽宗执政的晚期,就因为反对意见太多而恢复了科举考试。
“不妥吧?”副相许将马上提出了不同意见,“科举是寒门上升之途,若是废了,天下寒门士子怎么办?”
“可以入学校啊。”蔡京道。
“入学校只怕不公啊!”许将摇着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对,对,对,科举是国家根本之策,焉可轻废?”
“现在有科举,地方上的发解试也常有舞弊,若是没有了科举,专用学校取士,天知道会弄出多少私相授受。”
蔡京眉头大皱,他没想到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居然会在新党内部引发一片反对。
当然了,反对的人也都是出于公心。这一点蔡京是很清楚的,因为废科举兴学校,对他们这些人的子侄是大大有利的。
宰相子弟,什么样的学校进不去?可是好学校就这么点儿,官位子也是有限的。如果将来都走学校取士,岂不是上进之途被豪门子弟垄断?寒门子弟,又要到哪里去做官呢?
“或许可以改革科举取士的内容?”陆佃试探着说,“可以增加算学、律学等等。”
“还有骑马、射箭和击剑。”蔡京说,“官家是有雄心的。”
“不妥不妥。”这回是曾布摇头了,“穷文富武……科举要是考了骑射之术,一样断了寒门士子的进途。”
“那怎么办?”蔡京眉头大皱,“给苏东坡那么一蛊惑,官家肯定要改革取士之法了。如果咱们不能抓住机会,那么韩忠彦和苏东坡就要主导了。”
“这个……”曾布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不如这样,咱们上奏请求改革,但是怎么改,还须实证检验。”
“好办法!”蔡京马上拍了拍巴掌,“改是一定要改的,怎么改的难题又出给了苏东坡和武好古,若是改好了,我们有倡议之功,若是改不好,那么实证之论也就存疑了。”
曾布轻轻摇头:“谈何容易?这科举啊,是不好,但是又少不了。要改革,那就是动了天下士子的晋升之途,一不小心就会犯众怒!昔日王荆公行了那么多的新法,唯有科举之法,是想动而不敢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