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惇说:“在陕西六路,自是可以变通的。”
“既然在陕西可以变通,为何在开封就只能一成不变呢?”慕容忘忧摇着羽毛扇子,撇了打横坐着的武好古一眼。他今天要和章惇说的事情,其实都是武好古提出来的。
他这个军师,似乎成了武好古的传声筒了!
不过这武大郎的鬼主意还真是多啊!也不知他到底是“画仙转世”还是“鬼谷子转世”?
“变通?”章惇问,“慕容先生的意思是让开封府的将门养效用士?”
“当然不是了。”慕容忘忧笑道,“老夫是说,可以把将门养效用士的方法用在训练新军之上……将门效用之所以能战,就是在于兵为将有。”
“兵为将有……”章惇眉头紧皱。
“兵为将有”可是禁忌啊!大宋官家听到这四个字儿,怕就会立马想到乱臣贼子了!
慕容忘忧看着满脸忧虑的章惇,笑道:“兵为将有也是有大有小的,一将之兵若是为正将所有,自是有拥兵自重的隐患。可是一部之兵或一队之兵呢?一队不过百人,拥百夫而行叛乱之事,恐怕是自取死路吧?”
“这个……”
章惇点点头,这是个办法。
其实在官僚机关效率不高的情况下,增强军队战斗力的捷径就是放权!
在后世主修西方油画的武好古,对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以及之后数百年历史还是比较了解的,当然也知道一些西方的军事制度。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中——差不多是封建兵役逐渐瓦解到义务兵役制完全成熟之间的时期,西方军队中也存在大量的雇佣兵,有一段时期,雇佣兵甚至是西方各国陆军的主要组成部分。
而在这个时期,西方国家官僚体系的效率也不是很高,缺乏监督,贿赂公行。如果像大宋一样,依靠官僚体系把军队管死,那是不能适应欧洲激烈而频繁的战争需要的。
所以各国军队多多少少都采取了“兵为将有”的“承包制”,就是由团长、营长或连长搞承包,负责招募、训练士兵,采购装备和辎重——承包的范围也不一定,有时候大,有时候小,有时候还可以买卖军职。
譬如在滑铁卢打败了拿破仑的威灵顿公爵和在鸦片战争中率领陆军的休·高夫,就都是花了钱的“捐班”。
总之,用中国传统的观点来看,都是很腐败的。
但是不可否认,在封建官僚体系的低效率之下,在军队里面适当搞点承包还是有利于提高战斗力的。
如果把一个几千人的将作为单独的承包单位让人不放心,那么一个百人的队总该放心了吧?
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一百个兵就能谋朝篡位的……要是再不放心,那也甭想什么恢复燕云了,直接混吃等死算了。
章惇的眉头又拧了起来:“可是……若想练五万精兵,就得有五百个队正,朝廷一时上哪儿去寻那么多队正?只怕会良莠不齐吧?”
“小包干”的难度就在于哪儿去找那么多“小军事承包商”,十个能带兵的正将,章惇总有办法可以找到。可五百个能带兵的队正,章相公可就没什么辙了。
章惇说:“若是滥竽充数,只怕也很难练成精兵吧?”
慕容老头一乐,笑道:“在下听说大宋是有武学和武举的,这武学和武举不就是用来挑选队正的吗?”
“武学和武举?”章惇的眉头依旧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