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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商船,已经满载着货物离开金州口岸了。
厚厚的报功请赏奏章,也快马驰报京师了。
升官、发财,辽东将士忽然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从乌古部落解救回来的辽东百姓,也都遣返地方重新安置了。在这个过程中,为了统计、建档、安顿等诸般事宜,莫可莫卫吏手下的人不断增加,原本他只是开原兵备道吏户礼兵刑工六科中的一个小吏,手下也就三五个人,如今他手下已经迅速扩张,达到一百六十多人,这些人又各有统属,各司其职,俨然恢复了一个县衙的规模。
而在如此繁琐复杂的工作掩护下,没有人觉得奇怪,由于当初被掳走的人涉及辽东各个民放,蒙、汉、女真、朝鲜等等,有的是全家被掳走的,重新安置过程中也要涉及方方面面的关系,部落内部的、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不同部族之间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产生种种矛盾和冲突。
所以这样一群居中调和的官员的出现,避免了大量问题的发生,这符合各部落头领们和普通百姓们的利益,因此他们是受到各方一致欢迎的,藉由安置解救难民的契机,夏浔已经把一部分行政权力,不知不觉地就从诸部头人手中攫取过来,各部落的头人们对这些主动帮助他们解决了大麻烦的户科官儿,还要热情欢迎,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对乌古部落一万多人口的安置是个大问题,这件事夏浔亲自来抓,整天忙里忙外,没多久就累得黑瘦了一圈儿。
他遇到的外部阻力并不大,现在汉人在辽东的人数还拥有绝对优势,投奔大明的部落也还不是很多,有的是空旷无人的土地来安置这些百姓,尤其是他主动发兵,大败斡赤斤土哈,把乌古部落连窝端了的壮举,在辽东各族居民当中,为他树立了极大的威望。
以前,鞑靼人来了,能够把他们击退,就是大功一件,主动的进攻,骑在这些野蛮人头上暴打一顿,这还不算,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的一个大部落整个掳走,辽东军心民心因此得以振奋鼓舞,同时也一扫归附辽东的各部落百姓既依靠明军、又轻鄙明军的印象。
沿海一带一些女真部落,本来依附的是朝鲜,其部落头人还接受了朝鲜封赐的官职“豆漫”,在夏浔一仗打出大明威风之后,这些部落陆续向辽东都司表示了友善之意,虽然尚有观望,显然已经有了依附的打算。
而朝鲜对这些女真部落采用的政策同大明是差不多的,也是羁縻为主,一闻部落投奔,便欣喜若狂,谓之乃“闻风慕义、王化之道”,对其约束力有限,这时他们就像逐水草而居一般趋利而行,攀附更强者,朝鲜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居住在鸭绿江以西、婆猪江地区的一些挂靠在朝鲜国名下的女真部落,甚至胆子大起来,反过来去掳夺朝鲜人了。在以骑射著称的女真人看来,朝鲜之妇人、女子、牛、马、财货,夺取易如反掌,以前不敢,是因为比起一个国家,他们的力量终究有限,不得不收起贪婪之心。
而现在有了背朝投明之心,敬畏之意遂去,贪婪之心复起,等朝鲜农民布散于野,努力耕作之时,闾延等处沿江对岸的女真人便潜登峻岭,乘机渡江,抢女人抢东西。朝鲜中枢府事愤愤不平,致书总督辽东军务的夏浔,向他提出严正抗议。
夏浔看罢书信哈哈大笑,对朝鲜来使道:“这些部落并不是我大明子民,他们是归附你们朝鲜的嘛,小朋友不听话,你们可以打他屁股,找我告状,我也管不了那么宽啊。你看,这几位都是归附我大明的女真、蒙古部落的头人,他们在我这儿就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正跑到总督府里兴致勃勃地商议准备收购、起运第二批货物的玛固尔浑、阿拉坦仓、乌日更达赖等部落头人们一个个笑眯眯的坐在那儿,好像一群乖宝宝似的,一听夏浔的话,马上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把那朝鲜使节鼻子都气歪了。
打发了朝鲜使者离开,夏浔又专心投入了乌古部落百姓的安置工作。对鞑靼一战,令得辽东军心民意可用了;诸族联手将辽东特产运出关塞化为财富,使得他们之间结合的更紧密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达成一个政治目的:建设辽东、扎根辽东。亲手抓乌古部落百姓的安置,也是为了这一目的。
这个时候,凡察风尘仆仆地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