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纪文贺又对吕明之亲切地说道:“吕船主,这边小坐,喝杯茶,容本官向你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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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那间阴暗的、看不清全貌的房间。
那个人仍旧坐在那儿,只是不时地轻咳几声,他的身前放了一只碗,碗里还有半碗汤药,屋里隐约有些药味。
他咳嗽几声,说道:“无耻之尤啊!兵败诿过,构陷袍泽,万死不赎其罪。双屿群盗不是与倭寇一向不合么,诬告他们勾结倭寇,用的什么理由?”
“双屿盗众匪性难改,气愤待遇不公,遂勾结倭寇,以图报复!”
那人轻笑两声道:“嗯,这理由还说得过去。军中论资排辈、先近后远的作风,皇帝是带过兵的人,他当然知道,有时候,面对远近亲疏的种种不公待遇,就是一个自幼从军的老将,都要气得骂娘。为了军饷闹饷哗变更是常事,那还是募自百姓的官兵,招安的海盗桀傲不驯,这种反应不算离谱。呵呵,双屿卫这一倒霉,杨旭也要沾些关系了。”
对面的人道:“可是,洛宇他们居然没有杀掉许浒,他们就有那么大的把握控制此事么?”
那人笑道:“他们不是不想杀,是不能杀。如果顶罪的人全死光了,他们指着一堆尸体对皇帝说,事情全都坏在他们手里,你以为皇帝就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那么……”
“你什么时候见过天子亲自问案?”
“这……”
“许浒是军中将领,案子得由五军都督府断事官来审,事涉叛国通匪,或可再让锦衣卫陪审,而这两个衙门,都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计算的很精呐。再说,许浒说甚么很重要么?重要的是证据,我想……他们一定会炮制出足够的证据!”
“是,小人明白了。没想到,我们还没来得及扳倒杨旭,他们居然帮了大忙。”
对面那人又轻轻咳了几声,端起碗来喝了两口药,缓缓地道:“其实,我现在倒是有些想改变主意了。与其搞掉一个杨旭,不如搞掉一批北平系的武官!可是,现在争嫡正在紧要关头,如果朱高煦的势力大受削弱,那就没人能跟朱高炽打擂台了,不妥,不妥啊……”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事提且搁下吧。证据在手,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拿出来,呵呵,世上的陷阱起初都是给别人设的,后来却往往陷了自己,丘福掘的这个坑,咱们先给他留着!叫纪文贺把洛宇这些人的证据好生收好备用!”
“是,那咱们现在……”
“眼下,还是先扳倒杨旭吧,咱们帮朱高煦一把,等他占了上风,他就会动手对付朱高炽一派的人,皇帝本来就宠爱朱高煦多一些,朱高炽一定会吃亏的。等朱高炽吃了大亏、屈居下风,咱们再把双屿群盗替人受过的证据送给他,朱高炽一定不依不饶,反击朱高煦。懂了么?”
“小人懂了,呵呵,叫他们狗咬狗!”
“嗯,不过……仅凭这些罪名,虽能令杨旭失宠,却未必能扳得倒他,咱们得给他加把柴,帮朱高煦给杨旭再网罗些其他罪名吧,那才能万无一失,咱们现在……”
他刚说到这儿,外边有人小声禀报:“老爷,老侯爷派人来了,有急事!”
“叫他进来!”
外边匆匆走进一人,俯耳对他低语一番,他呵呵地笑了起来:“竟有此事?哈哈,杨旭呀杨旭,这一番,你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