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罗拉多河湾，殷家汗部大寨。

寨子外面的战场上，全是西班牙皇军的尸首，大队大队的西班牙皇军俘虏有气无力的在殷家汗部武士的押送下走下战场。

策凌敦多布正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志满意得策马进入寨子的西门——门已经被轰毁了，门里门外的尸首还没清理掉，层层叠叠的填满了门外的壕沟，铺满了进入大寨西门的通道。这里曾经打了一场河湾之战中最激烈的交手战。被菲利普大主教用大金矛鼓动起来的西班牙皇军官兵从曾经顶着左轮轟和手榴弹的火力，朝着这里发动了七八轮的猛扑，前前后后有上千西班牙皇军在这里战死，而阵亡于此的殷家勇士也上了百数……对于总人口才数万的殷家汗部而言，这损失也实在不小了。

策凌敦多布的马蹄踏着西班牙皇军的尸体走着，一直进入了大营门内。门里面坑坑洼洼的，都是3磅跑和12磅臼炮打出来的弹坑。一具具用白布包裹的殷家勇士的尸体整齐摆放在那里——这些都是被俘的西班牙皇军在殷家汗部官兵的驱使下从战场上抬下来的殷家勇士的尸首。数量也不算少！策凌敦多布数了数，有二百四十多具！

另外还有一些伤员也被抬了下来，正由殷家汗部的大夫在进行救治——都是正宗的蒙古大夫！

不过他们的蒜药都是正品，还接受过公医堂的培训，知道该怎么消毒，怎么处理伤口，怎么取出打进身体里面的子弹——用刀子切割开伤口附近的皮肉，然后用手指伸进去掏，掏出子弹后再清洗伤口，然后缝合，最后上蒜药杀菌……整个过程就是一场酷刑！

虽然手术过程非常野蛮，看着就疼！但是效果还是可以的，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砍手砍脚的截肢手术也很少出现。

和同时代的西医相比，“商医”的确是太先进了！

红衣主教菲利普的那半张脸也被“商医”用医用甘蔗酒和蒜药抢救回来了，现在还用纱布裹了起来，应该是保住了。不过菲利普依旧心如死灰——脸皮保住了有啥用？灵魂已经没有了！

作为教廷的首席驱魔师，他虽然没有一点法力，也不会运用法力，而且也没有成功驱逐过一个恶魔，但他的理论知识是很充足的，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灵魂了！

当他喊出“你们别杀我，我要见魔鬼”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魔鬼达成了交易……既然和魔鬼达成了交易，那灵魂就已经属于魔鬼了，只等他一咽气，魔鬼就会收走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就会坠入地狱！

现在就是上帝肯原谅他，他也没救了，除非上帝为了他把魔鬼抓到火湖之中……可问题是，商方的魔鬼好像不是路西法，而是个什么拥有“火箭筒”、“手榴锤”和“飞剑”等三件魔宝的至圣。上帝要想抓他恐怕也不容易吧？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又开始哭鼻子了，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西班牙皇帝，别哭了，我们商方国不会杀你的……”

就在红衣主教菲利普哭得正来劲的时候，他耳边忽然传来了熟悉的拉丁语，还提到了西班牙皇帝！

菲利普就是一愣，心道：“利奥波德也给抓了？不能吧？他跑得可快了，苏丹都抓不住他……”

想到这里，他赶紧捂住脸回头张望，结果就看见一长相和服饰都很像蒙古人的印加大人物，同一个穿着交领布衣的小个子商方人一起撩开，帐篷的帘子进来了。

刚才说西班牙语的就是那个小个子的商方人，他也是个新商方人，姓李，是那个早年跟随朱和墭打天下的潮州土豪李有财的小儿子，名叫李光祖。因为老爷子没什么大能耐，功劳不大，只是凭着资历混了个伯爵，还没拿到世袭罔替的铁卷。所以身为小儿子的李光祖也就沾不了多少光，而他又不愿意依着老爷子的安排弃官从商——虽然潮州人喜欢做买卖，但是身为爵二代，还出身复国功臣门第的李光祖并不甘心情愿去当个奸商，他还是想要建功立业。不过东亚那头看着没有多少功业可以给他建了，所以他在广州海京大学（原海珠大学）毕业后，靠着老爷子的赞助，谋了个商方国的方伯，然后飘洋过海到新大陆来投奔广府第三书院的老同学苏占洋了。

因为他念过大学，能说一口流利的拉丁语——虽然大明的“自然法术”在朱和墭和莱布茨尼的努力发展很快，在许多方面都领先于欧洲。但欧洲那边还是有许多数学和自然哲学方面的知识是发展“自然法术”所必须的。而且欧洲的数学现在已经发展到微积分了，朱和墭不可能，也没有能力和必要再搞一套东方算学。吸收欧洲的数学，再用这个工具加快大明自然法术的发展，才是上上之策。毕竟朱和墭是个“魔法师”，不是数学家。而要吸收欧洲的自然哲学和数学知识，掌握拉丁文还是必须的。毕竟这个时代欧洲人的学问都是用拉丁文记载的。

另外，拉丁文还是这个时代欧洲人外交语言。各国的君主、大臣、外交官一般都能说一口流利的拉丁文，连比较落后的罗刹国的彼得一世也能说一口拉丁文。

所以掌握拉丁文的大明学子也比较容易混到一个外交官的差。李光祖就在好友苏占洋的提携下，当上了商方国的典客寺丞。还被派到了殷家汗部当中，负责殷家汗部和西方人的外交。

这个专业外交官撩开帘子，走进关押西班牙皇帝的帐篷，一瞅见所谓的利奥波德，马上就知道搞错了……利奥波德怎么可能穿上红衣主教的衣服？

“侯爷，他不是利奥波德！”李光祖赶紧用一口潮州腔的“商语”对边上的策凌敦多布说，“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红衣主教……就不知道是墨西哥的红衣主教还是古巴的红衣主教了？”

“什么？不是利奥波德？”策凌敦多布好不失望，但还是不死心，“李方伯，你再好好问问他！”

“是！”李光祖接过命令，然后就用拉丁文问，“那个穿红衣服的，你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西班牙皇帝？老实交代！”

冒充西班牙皇帝？我有吗？红衣主教菲利普赶紧否认道：“我没有冒充过西班牙皇帝，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西班牙皇帝？我是罗马教廷首席驱魔师兼宗教裁判庭大法官，枢机主教菲利普。”

“侯爷，他说他是红衣主教，还是什么教廷驱魔人和宗教裁判庭的大法官。”李光祖马上把菲利普的话用“潮州商语”转告给了策凌敦多布。

“驱魔人？宗教裁判庭大法官？他来得克萨斯干什么？”策凌敦多布问，“咱们这里又没有魔鬼，也没人要他断案子。”

李光祖面孔一板：“你，老实交代，你来得克萨斯干什么？这里又没有魔鬼。”

没有魔鬼？你们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