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军队正穿行在缅北木邦的群山之间。
站在队伍的中间,那是向前一眼望不到头,往后一眼望不着尾。浩浩荡荡,人马数以万计。前军已经开到了缅甸木邦的阿瓦河畔,而后军才刚刚开出云南省下属的腾越厅境内的汉龙关。
大明永历皇帝昭宗朱由榔也身在这支队伍当中,躺在一口红漆楠木大棺当中,由十六名彪形大汉抬着,死气沉沉的就来了。
那个亲自送永历皇帝宾天的吴国贵则披麻戴孝,骑着一匹大白马,在一群胸甲骑兵和吴家军将领的簇拥下,一脸悲愤的走在永历皇帝的棺材后边——他这次是打着为永历皇帝报仇雪恨的名义挂帅出征的,所以这张老脸上的表情必须要显出心里面的义愤填膺。
他可是戴孝加抬棺出征,当然不能笑嘻嘻的。
而且那个缅甸的东吁王朝的确是太可恨了,居然绑了永历皇帝送给他养父吴三桂,这是大逆不道啊!缅甸东吁国怎么说都是大明的藩属,臣子绑了君主献给敌国,置君主于死地。虽然亲手送永历宾天的是他吴国贵,但实际上害死永历的是东吁国……他吴国贵就是个刽子手,有冤有仇不能找刽子手报啊!
吴国贵心想:“我要不勒死他,让他活着到了北京,照着清妖的规矩,那可就是凌迟处死啊!所以害死永历的仇人只有三个,一是鳌拜,当时康熙汗还没亲政,还是个小娃娃,不过他要是亲了政,那肯定也是要弄死永历爷的!二是老爷子(吴三桂),他要不向东吁王要人,人家要不一定会把人送来云南;三是东吁王白莽了……虽然这货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孙子马哈迈拉还在,这个血仇就得由他扛着了!”
“阿瓦……”吴国贵低声念着的东吁国都的名字,东吁国的首都原本位于下缅甸的东吁,但是因为东吁王莽应里在穷兵黩武的暴君莽应龙死后无力维持局面,被阿拉干所破,被俘亡国。后来莽应龙之子良渊王力挽狂澜,在上缅甸的阿瓦建都复国,保住了上缅甸的半壁河山。后来良渊王之子阿那毕龙又收复了下缅甸,重新统一了缅甸。不过统一后的缅甸东吁国再无昔日之强盛,也没有再还都东吁,就一直在阿瓦城混日子,日子混得挺舒服,国力也越来越弱。所以距离阿瓦比较远的领主都不怎么服从阿瓦王廷的指挥,东吁王渐渐的就成了个阿瓦城主,虽然依旧控制着阿瓦附近的富饶平原,暂时也没有哪个藩臣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但他已经无力调集全缅甸的军队抗拒大明天兵了,多半也无处可逃,应该会死守在坚固的阿瓦城堡当中指望着缅甸的雨季退敌……
吴国贵所在的中军又在山道上转过一道弯,出现在他眼前的依旧是重重山峦。眼看着狭窄的山间道路蜿蜒至山谷当中,长长的行军队伍穿行其间,仿佛永远都到达不了终点,吴国贵难免有些心浮气躁,他回头喊了一声:“老高!离阿瓦城还有多远?”
“回大将军,还有二百里!”在吴国贵身后半个马身,一员须发花白的老将立刻大声回答道,“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阿瓦王城的直辖范围之内,估计很快就有交战发生了。”
这位老将军名叫高得捷,也是吴三桂旗下的悍将,在原本的历史上,他曾经在江西战场上和岳乐对垒,还多次取胜,最后却因为和手下的韩大任争权夺利失败而气郁成疾而亡……
不过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还当了吴国贵的副将,和他一块儿督军七万南征阿瓦。
实际上对缅甸东吁的战争已经秘密的准备了好几年了,朱和墭早就暗示过吴国贵有这一天,而且还给足了他兵费,还给了他数年时间在明缅边境上的腾越厅囤积粮草,以及对缅北木邦境内的土司进行收买拉拢——缅甸东吁王朝原本的根据地是下缅甸,阿瓦本是掸人的地盘,而阿瓦东北的木邦则是汉夷杂居的地盘,许多土司都是“自由忠臣”,一方面向阿瓦臣服,一方面也向昆明进贡。
在大明复兴之后,他们就对于当了大明平西王的吴应熊和大明平西大将军的吴应麒就更加恭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