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匆忙的走进了李成梁的指挥部,说出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李成梁在大沽之战后,也潜心研究了苏泽所有参与作战的战役,对东南新军善于用间谍的事情也印象深刻。
他也向徐州派出了一些间谍,负责刺探当地的情报。
不过李成梁的间谍级别不高,一向只能打探到一些过时的消息,或者只能搜集一些刊登在报纸上的公开情报。
但是这一次苏泽抵达徐州,并乘坐轨道车前往沛县的消息并没有隐瞒,在苏泽抵达沛县之后就刊登在了隔日的报纸上,李成梁埋伏在徐州的间谍立刻将报纸带回到了鱼台。
李如松毕竟年轻,他连忙说道:“父帅,苏泽在东南只有一个旅的兵力!我们尽起三镇之军包围了沛县,活捉苏泽!”
李成梁立刻说道:“不可!”
“东南在沛县经营已久,不仅仅修建了大量的棱堡,还囤积了大量的物资,若是贸然强攻,那又和大沽一样陷入到了苏泽的圈套中。”
“而且苏泽是东南大都督,一身系整个东南的安危,又怎么会轻易涉险进入沛县?这说不定就是东南的奸计,诱使我军深入。”
也不怪李成梁警惕,在火炮和棱堡出现之后,整个战争的逻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防御方只要守在棱堡中,靠着火炮和补给,用很少兵力守住关键的地区,消耗敌人百倍乃至于千倍的兵力和物资。
而要对付这种棱堡,需要更加远程的火炮和更有威力的火药,这一切都是明廷所缺乏的。
这也是苏泽敢于出现在沛县的原因。
李成梁说道:“无论苏泽是不是真的在沛县,都是引诱我们主动进攻。”
“为父研究了苏泽作战的风格,他最擅长就是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引导对方走进他设下的埋伏。”
“大沽之战如此,上次徐州会战也是如此。”
“这一次我不会再被他牵着走,就算是苏泽出现在鱼台城外,我也不会出兵的。”
李成梁说道:“传我的军令,前线三镇诸军都按照之前布置的防区自守,绝对不可贸然出战,违抗军令者斩!”
李如松连忙说道:“是!父帅!”
李成梁的军令从鱼台城而出,传向整个三镇新军,明廷这边都当起了缩头乌龟,坚决躲在防线中不出战。
而东南这边也同样如此,苏泽在巡视检阅了沛县的棱堡,然后就乘坐火车返回了徐州,东南第五旅也全部都坚守防线,一点都没有北上的迹象。
在这个秋收的季节,一南一北两支军队,各自躲在自家的棱堡和堑壕中,等待着对方来攻。
就在李成梁的三镇新军按兵不动的时候,莱州湾外,一支舰队从浓雾中驶出,瞭望手无奈的看着望远镜中茫茫的白雾,通过长长的铁管传声器向甲板上的副官汇报。
“报告旅长,浓雾太大,无法确定位置。”
甲板上的副官将消息告诉了正在船头的林默珺。
林默珺只是微微点头,按照昨夜的六分仪定位,第一旅的舰队已经进入了莱州湾,现在应该距离莱州港不远了。
这样的浓雾是最好的掩护,林默珺反而不用担心猎物逃走,她只需要静静等待日出驱散迷雾,舰队就可以继续狩猎了。
林默珺看向远方,鱼饵已经抛下,李成梁这条大鱼马上就要上钩了。
九月十五日,清晨迷雾散去的那一刻,东南水师第一旅从海上袭击了莱州港,击沉了停泊在港口中的明廷商船二十艘,并且用舰炮轰平了莱州港附近的所有炮台。
驻军鱼台的李成梁得到消息,已经是九月二十五日了。
李成梁这一次没有犹豫,立刻命令莱州附近的团练和地方军前往莱州支援,并且让屯兵在邹县的新军第三镇也前往莱州。
可是等到李成梁的军队抵达莱州之后,林默珺的第一旅已经将莱州港掠夺一空,扬长而去。
李成梁这才悚然想到,山东除了有陆地上的前线,还有漫长的海岸线。
苏泽在徐州的兵力,明显就是牵制李成梁主力的佯攻,山东漫长的海岸线才是东南新军进攻的方向!
可明明知道了东南的战术,李成梁依然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兵力根本无法封锁山东的海岸线,但是沿海又不能不防。
李成梁咬着牙,他不断的收到东南水师在山东登陆的消息,然后派遣军队不停地派往这些地点。
这其中不乏是东南新军放出来的假消息,整个九月,李成梁的军队都在海岸救火,明廷新军的粮食消耗节节上升,李成梁不得不一天一封急报,向京师的张居正要粮食。
京师的张居正也头疼不已,现在是明廷秋粮征收的时候,主持变法的事务已经让张居正焦头烂额,还要将粮食运往山东。
张居正不得不将明廷大部分的收入都投入山东,甚至为了支持山东的战事,增加了京畿地区的商税。
除了商税之外,张居正也不得不带头降薪,四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停发薪水,四品以下的官员只发一半的俸禄。
就在明廷忙于招架东南的秋季攻势的时候,苏泽已经离开了徐州,开始巡视胡宗宪主持的淮北水利工程。
南京,水晶宫,东南第一届博览会正在筹备中。
受到邀请的外国商人们,纷纷带着自己国家的特产,赶往水晶宫参加博览会。
为了这次博览会,东南内阁还专门给南直隶的各工坊学校放了假,博览会免费对东南百姓开放,就连南京附近城市的百姓,都准备趁着这次假期去南京看看。
在李时珍医学院攻读医学半年的罗兰佐,也和好友从苏州出发,坐上了前往南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