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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棉花交代完儿子之事,面色终于显出疲态,这两日他合眼的时间比方应物还少,又是五十几岁的人了,精力难免不济。
方应物直直的看着刘棉花半晌,也不见老泰山继续说话,看来真是没有下文了,或者说不会听到老泰山打算改变主意的话了。
刘棉花见方应物这欲言又止的模样,疑问道:“你还有话说?”
方应物摇摇头,他倒是想问问刘棉花为什么违背了历史惯性,打算以丁忧回乡守制两三年,历史上的刘棉花可是夺情起复,顶着舆论鄙视继续当大学士。
但是眼下却并不适合真问出口。你能对一个刚死了父亲的人说,你为何要给你父亲守孝么?
刘棉花仿佛看得出方应物心里的小九九,“你有什么想问就问罢!你不问,老夫怎么晓得你想知道什么?”
这仿佛绕口令的一句话让方应物无语,老泰山这是习惯性的要掌握谈话主动权么?他愣了片刻才答道:“老泰山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小婿怎么晓得你想说什么?”
刘棉花愕然,摇摇头苦笑道:“说一句真心话,若是在去年或者前年遭遇家翁变故,除去孝道不谈,老夫大概还是存着夺情起复的心思,不想为此耽误三年。但从今年这状况来看,还是丁忧守制比较好。”
方应物又问道:“是什么道理?”刘棉花答道:“因为不知不觉之间,老夫已经冲到了刘叔温前面,至少在万眉州心里已经排在了刘叔温之前。”
方应物想了想。眼下好像是这个情况。今年以来,次辅刘珝屡出昏招。已现颓势,只不过根基深厚一时倒不了而已;相反。刘棉花却隐隐然有越过次辅刘珝,成为内阁第二号人物的势头。
莫非刘棉花不想当出头人,所以要躲一躲风头?只这未免显得有些太胆小,方应物忍不住试探道:“老泰山觉得,出头的椽子先烂?其实只要小心行事,少出一点差错,也不用太畏手畏脚。”
刘棉花皱皱眉头说:“你不明白那万眉州是什么样的人,你更不明白如果夺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若老夫想要夺情起复,那就等若是向有心人表明老夫有很强的雄心。只怕要触到万眉州的忌讳,这才是人言可畏的地方!”
方应物恍然大悟,本来他一直不太理解,在历史上敢串通天子上演夺情起复戏码的老泰山为何突然畏手畏脚,要说老泰山突然开始顾忌清名舆论,那就不是刘棉花了。
原来刘棉花还是顾忌人言,只不过是另一种人言。要知道,没有特别强烈政治野心的人,是不会夺情的;反过来说。遭遇父母丧事后夺情起复的人,都是极其有政治野心的人,是有强烈进取心的人。
历史上成化十七年的刘棉花是一个在内阁很低调的末位大学士,而眼前的刘棉花却是一个事实上的二号大学士。
两种不同角色即便做一样的事情。那被解读的结果也是大有不同的。低调的末位大学士夺情起复,只会被看做人品不佳、贪图荣华、恋栈不去;二号大学士夺情起复,只怕就要被解读为野心勃勃想当首辅......
原来老泰山最担心的是。释放出这么一种信号之后,会引起万首辅的强烈警觉和反弹。本来应该是万首辅与刘珝蚌鹤相争。他刘棉花渔翁得利,可别变成他刘棉花替刘珝挡箭的局面。倒让刘珝缓过气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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