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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谨之抹了把眼泪,扬声唤道:“齐大勇!”
“属下在。”齐大勇闪身进了里间,目光在那口小棺材上扫了一记,眼底满是黯然。
“都准备好了吗?”
齐谨之站起身,沉声问道。
“好叫大爷知道,都已然准备妥当了,由齐金贵亲自带队,随行护卫、冰块以及风水师傅全都齐全了,只等明日出发。”齐大勇躬身回道。
齐谨之点头,又问了句,“对外是怎么说的?”他要护送儿子的尸骨回京,但并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尤其不能让顾伽罗知道。
今日的顾伽罗,似乎恢复了往昔的模样,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做些事情,并不容易。
这也是齐谨之急着将儿子送走的原因。原本,他是想等过完满月宴、回京述职的时候亲自带儿子回去。但如今看来,计划必须提前了。
幸好京里的妙真大师也同意他隐瞒顾伽罗的决定,暗自给萧十三等人下达了指令,否则,齐谨之绝不可能成功瞒过顾伽罗。
但即便如此,齐谨之也不敢轻易冒险。眼下顾伽罗好不容易打点起了精神,他可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让她发现真相、继而遭受更大的打击。
罢了,还是安排稳妥的()人悄悄把小三郎送走吧。
“大爷和大奶奶喜得千金,京中亲友定会不远千里的送来贺礼,大爷和大奶奶身在西南,不能亲自答谢。所以便准备了一些西南的土仪回赠众亲友,为了保险起见,特意选派管家齐金贵亲自护送。”
齐大勇缓缓的说道。
这是对外的说辞。八月节的节礼早就送过了,这会儿齐谨之贸然派出一大队人离开乌蒙,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这可是齐金贵他们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借口呢。
齐谨之说,“很好,就按这个说法来。对了,你去把齐金贵给我叫来,我再吩咐他几句话。”
齐大勇答应一声。见齐谨之没有其它的吩咐,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时,齐金贵一溜小跑的来到了书房。
齐谨之与他反复叮嘱了几件事。这才将他打发出去。
望了眼被冰块包围的小棺材,齐谨之叹了口气,大步出了书房。
踏出房门的时候,照例是眼眶微红。面带哀痛。连脚步都不如往日沉稳、有力。
“果然如此~”
躲在角落里的楚佩眼巴巴的看着齐谨之的背影,唇角翘起一抹弧度,眼底更是闪烁着莫名的光彩。
……
“匠人们回来了?”
顾伽罗见齐谨之进来,笑着问道,“还算顺利吧?”
齐谨之立在架子床前,定定的看着顾伽罗。
顾伽罗起初还能淡然的回视,但时间久了,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脸,“怎么了?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齐谨之忽然坐了下来。大巴掌覆在了顾伽罗的小手上,低低的说了句:“阿罗,有你真好!”他的阿罗终于恢复正常了!
顾伽罗笑了,其实她方才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照过了镜子,她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憔悴与狼狈,但方才与齐谨之对视的时候,她猛然发现,齐谨之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容貌,而是直视她的双眸,探进了她的内心。
那一刻,顾伽罗觉得,齐谨之真正在意的不是什么容貌,而是她顾伽罗这个人。
那一刻,她终于放下了心。
“大爷,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吗?”
顾伽罗蹭了蹭齐谨之的掌心,温润、柔软的触感,让她倍觉安心。
“是啊,我齐博衍何德何能,竟有阿罗如此贤妻相伴左右,真真是老天垂幸!”
齐谨之由衷的喟叹道。
“好了,大爷,您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快说说外头的情况吧。”
顾伽罗高兴得嘴巴都要列到耳边了,却还要做出谦虚的模样,伸手推了把齐谨之,迭声催促道。
“还问我?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呵呵,不愧是我的阿罗,这么快就安抚了所有的匠人及其家眷,就连那些听到风声的百姓,估计此刻也在不住嘴儿的夸赞顾宜人大度、仁慈吧。”
齐谨之笑得畅快,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几乎都要贴上顾伽罗的脸颊,故意小小声的问:“阿罗,你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安抚的?他们非但没有对府衙心生畏惧、逃避,反而还满心感激?!”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但为了哄老婆开心,还是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让顾伽罗亲自说一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也没什么了,事情很简单,我就是让人给府衙属官们准备节礼的时候,顺手也给那些工匠家眷准备了一份。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主要是一份心意,一个态度……”
顾伽罗一抬下巴,略带小得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安排。
齐谨之听得连连点头,时不时的插一句,“好、好,阿罗想得就是周到。还有呢——”
顾伽罗越说越开心,眉眼写满自信与神采,说到最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哦,对了,还有件事,我没跟大爷商量就自作主张让人传下话去,说是每个盐场的工匠都可以凭工牌去顾氏商铺买一斤半价井盐……大爷,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阿罗你这个安排非常好,我是一百个赞同,怎么会生气?”齐谨之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不过为了调节气氛,齐谨之还是故作肉疼的说道:“唉,就是有些心疼阿罗你的钱袋子啊。又是节礼,又是半价盐的。一整套弄下来要花不少银子吧?”
顾伽罗却顽皮一笑,冲着齐谨之勾了勾食指。
齐谨之侧过头,将耳朵送到顾伽罗嘴边。
顾伽罗轻声说道:“放心吧。没花家里的一个铜子儿。”
齐谨之抬头,满目讶然。不是齐家自掏腰包?那、那是哪个冤大头啊。
忽然,齐谨之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胖的圆脸,他的眼睛禁不住微微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