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俏脸飞红,眼中多了几分媚意,嗔了贾蔷一眼,道:“分明是爷忒强,种下去就得了瓜,又不是只我一人如此。”
贾蔷威胁道:“再说下去,你今晚上别走了。”
李婧闻言哈哈一笑,又看了贾蔷一眼后,扭身离去。
还未出门,却见黛玉摇着身子含笑入内。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李婧虽也抱拳一礼,问候了声,却不像往日里那样规矩恭敬的迎上去说些话,路过黛玉时,也只顿了顿,随即阔步离去。
……
翌日清晨。
几滴春雨从灰蒙蒙的天空中滴落,倒春寒让今日轮值刚刚开启神京西门的守门卒暗自骂娘:
球攮的,真他娘的冷!
天还未明,除却少数来往赶路的行客外,眼下也没多少过门的。
城门将刘二原是准备在门洞避风处就着粗糙的土炉子歇一歇,昨晚上和几个老相识赌了一宿,前半宿赢,后半宿输,天还没亮还没翻盘就来轮值,心里烦躁的紧。
只是他刚坐下,倚着靠背打了个盹儿,含糊将就着合上眼,就听前面一阵嘈杂乱叫声吵吵起来:
“这他娘的都装的甚么阿堵物?好家伙,你怎么不把家里的破屋子一并装车上拉来过门?野牛攮的,还有钱雇大车?”
“军爷,这拉的多,不让过门?”
“哪那么多废话?瞧见了么,让你这车过,爷几个得把拒马桩都得搬开,你一个泥腿子穷酸,空口白牙的就想使唤爷们儿?”
“就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你个泥腿子就想白使唤咱爷们儿?你比皇帝爷爷还牛!”
一阵哄乱笑骂声响起,刘二睡也睡不踏实,双眼泛着红血丝,站起来骂道:“一群忘八肏的,嚷嚷你娘的脚后跟!吵吵甚么呢?一个个皮都痒痒了是罢?”
有机灵的守门卒忙上前赔笑道:“头儿,您瞧,这泥腿子弄了好大一车破烂顽意儿,那漆柜上的漆都掉没了,甚么也不是,原该是穷的叮当响,可人家还有能为雇大车!可见还是有些油水儿的……”
刘二一听“油水”二字,精神登时震了震,他双手抹了把脸,一手按在腰刀上,在城门卒的护从下走到西直内门前,看着一个模样粗糙后背都有些佝偻的中年男子,身后还带着七八个人,都差不离儿的模样,原本这等穷酸他再不会过问,总要给手下留些油水,不然谁跟着干?可架不住昨晚输惨了,这会儿就想着发笔小财,补补血。
“哪来的?往哪去?可别是盗匪!”
刘二开口就定了性,原以为打头的那个后背有些佝偻的木讷中年人会唬个半死,谁料那中年男子只拱手赔笑道:“军爷说笑了,小的是从苦水井那边来的,要出都中南下小琉球……”
刘二浑浑噩噩的脑筋,刚听苦水井时嘴角还露出冷笑来,一时未反应过来,只当是南城哪个破街道。
可等听到南下小琉球五个字,就猛地一个激灵,一下想起苦水井是甚么地方了。
本来一张满是戾气的脸,瞬间堆起孝顺的笑容来,声音都轻柔的像是在哄娘们儿,道:“哦~~苦水井啊,那是金沙帮的老地盘,老哥哥,说起来咱们有些缘分,我四姑舅老爷的三女儿就嫁到那边去了,一家人,一家人!”
周围一圈人下巴差点掉了……
中年男子也笑了笑,拱手道:“军爷说笑了。”
刘二“诶”了声,摆手道:“一丁丁都没说笑,正经一家人。老哥哥,好端端的怎就要搬走了?弟弟我还准备这两天就去家里拜访一二,不想老哥哥这是要……”
中年男子扯了扯嘴角,其身后的几人也是哭笑不得。
男子笑道:“奉王爷钧旨,去那边讨生活。”
听闻“王爷”二字,刘二脸上生生笑出一朵菊花来,连连点头道:“好福气!老哥哥好福气!快快快,快让马车过去,别耽搁了我老哥哥的良辰吉时!”
来自苦水井的中年男子笑道:“军爷实在太客气了,咱这几个是第一拨,家当算是最少的,往后个把月,怕是每天都有比这还多的人和车马出城,劳烦诸位军爷了,这点银子,军爷拿去吃茶。”
……
“头儿,好险!”
等苦水井的马车吱呀吱呀的离去后,城门卒对刘二唏嘘不已地说道。
刘二抹了把后脖颈处的虚汗,只当没听到,长长呼出了口气道:“好家伙,这是连老底子都开始搬了。也是,再不搬,怕是走不了了,这些子忘八肏的,哪个能逃得菜市口一刀……”
城门卒奇道:“头儿,你原先不是还很钦佩德林号么?这样百年一遇的大旱灾,世道愣是没乱起来,头儿不是说德林号功德无量么?”
刘二嗤笑了声,骂道:“你懂个球!连成王败寇的道理都不懂,这德林号的确功德无量,可也是妇人之仁。分明是能坐下天下的事,结果呢?虎头蛇尾!如今狼狈的要赶紧逃命,逃晚一些能不能逃走都不好说。这样的人,算不得真英雄,真好汉!你且等着瞧罢,就算他逃走了,等朝廷攒一攒气力,第一个剿的就是这个反逆!咱京城爷们儿,看的比军机处的老忘八还准。诶,妇人之仁,妇人之仁要不得啊!”
……
“这一封,书信来的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贾蔷哼着戏腔步入养心殿时,就见李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瞪着他骂道:“就不能给爷省点心?”
贾蔷奇道:“这话怎么说的?我近来跟小媳妇儿似的,不招爷们儿不惹汉,怎就不省心了?”
李暄气的嘎嘎笑,抄起一根御笔丢了过来,道:“你还小媳妇……爷真是服了你的面皮!朕问你,金陵、扬州、苏州一带的青楼,怎就让你一锅烩了?你不是不喜欢青楼女子?朕看你就是色魔转世,官司都打到朕这来了!”
贾蔷无奈道:“小琉球不是缺人嘛,就专门设立了女子工坊。可女人多了忒麻烦,又不能让男人近前,只能寻些通文识墨的女人来管。可莫说女人,天下的男人大多数还是睁眼瞎,更何况女人。咦,皇上你说巧不巧,偏那些清倌人花魁,个个都识字。与其留在青楼画舫里给人糟践,不若臣领了去干点实在好事。就这么件小事,上回夷平平康坊七十二家时不是已经说的明白了?如今谁还有意见,只管来寻臣就是,臣给他一个交代。”
李暄笑骂道:“你交代个屁,别把人骨头拆了运去小琉球喂狗就好。算了算了,这些破事朕也不想搭理。反正你在江南得罪尽民心,也是你自己的事……对了,尹浩就快要回来了。贾蔷,你觉着朕该怎么奖赏其功才好?他和别个不同,朕打小视若兄弟。”
贾蔷笑道:“还能怎么奖赏?封个内大臣,从臣手里接掌皇城宫卫就是。”
李暄思量稍许,他看着贾蔷道:“也只能如此了。还有,此战功成,大概再有俩月俘虏就能上京,太后的意思是到时候要太庙献俘,告祭列祖列宗。朕和大哥,还有你,操持前面,母后则在九华宫招见诸诰命。母后一人未必忙的过来,到时你让平海王妃进宫帮衬一二。”
贾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