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哥儿,可要紧不要?”
清虚观张真人走后,贾母紧张问道。她虽素不理前面的事,但也知道太上皇意味着什么……
贾蔷沉吟半晌后,笑着摇头道:“这位张真人,好心倒是有些,但也未尝没有存下让我和龙虎山斗一场的心思。一个是太上皇信奉的千年道教祖庭,一个是太上皇钦点的良臣。张真人自身敌不过他的本家大天师,所以想拉我下场斗一场……”
贾母和贾政闻言眼睛都直了,将信将疑道:“张真人,果真这样坏?”
贾蔷淡淡道:“也谈不上坏,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者,这个消息还是极有用的,有备无患,就不至于被人算计到跟前,手忙脚乱。”
贾母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便放下心来,笑道:“在外面行事,果真要多长一百个心眼子才够用,不然,不知甚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去。”
贾蔷还未说话,就见凤姐儿引着贾家诸姊妹进来,与贾母、贾政见礼罢,贾母好奇道:“你怎还未走?”
贾蔷听了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到姊妹里少了宝玉和探春,便知道许是发生了甚么。
就听凤姐儿笑道:“今儿不是大嫂子的好日子么?我怎么也得等到大嫂子送完了兰儿,看她好哭一场后再走。”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呸”的一声。
众人看去,却见穿一件青哆罗呢对襟褂子的李纨牵着贾兰的手进来,眼睛虽有些红肿,此刻却还是含笑啐道:“凤丫头再不当好人!”
在她母子身后,却见穿红着绿披金挂银的赵姨娘和贾环也到了。
好在王夫人今日也不在,不然看到行咒魇之术后,还能活得如此滋润的赵姨娘,怕是心里又要怄出八两血来。
贾环、贾兰叔侄俩跪下,与贾母见礼。
贾母一人叮嘱了几句,又让鸳鸯将早已准备好的文房四宝并进士及第的小银锞子送上。
两个小人儿再次磕头。
然后又到贾政那边,不过贾政的礼先前就给过了。
告辞完尊长,聆听完教诲,二小就要离府前往族学。
强忍了许久的李纨眼泪再次落下,赵姨娘也心啊肝啊的大哭起来。
贾环许是也有些害怕,被赵姨娘搂在怀里,也呜呜哭了起来。
倒是贾兰,恭恭敬敬的跪下,给李纨磕了三个头,正经劝道:“母亲,前儿不是说好了么,儿子是去求学,且就在贾家族学,并非远离,母亲实不必担忧。”
凤姐儿在一旁看着,见贾兰竟有这等表现,称奇道:“也不知大嫂子平日里是怎么教的,这兰儿倒像是个有大出息的。”
相比之下,再看看母子抱头痛哭的赵姨娘和贾环,“啧”了声。
贾政面皮挂不住了,斥道:“哭甚么,好生读书求学,本是极好的事,还不退下!”
喝退了赵姨娘后,贾政也未多留,与贾母、贾蔷道了别后,带上了贾环、贾兰转身离去,也不知是不是回头安慰小妾去了……
待贾政离去,凤姐儿同贾蔷笑道:“今儿是王家舅母的生儿,太太带着宝玉和探春先过去了,王家那边打发人来说,若是得闲,也请你和林妹妹务必过去坐坐。怎么,可有功夫没有?”
贾蔷遗憾道:“哎呀,真是不巧。若没有东府太爷回来这事,我多半就去了,眼下宫里来人传旨,我怕是出不得远门了。林妹妹也要回林家照顾先生,且我不陪护着,也不放心。所以这次……还是算了罢。”
凤姐儿闻言,没好气白了贾蔷一眼,却也没多劝。
虽然王夫人知道她和贾蔷亲近些,将这个请人的差事交给了她,但凤姐儿对王子腾妻子李氏动了拉贾蔷和黛玉去为王家架秧子抬势头的心思很不以为然。
天下又不是只王家人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
就算李氏先前出面了贾蔷封侯的宴会,也为黛玉庆生送了份礼,可李氏的分量能和贾蔷、黛玉比么?
亏李氏还好意思说,让黛玉乘皇后赐的凤辇去,亮亮相,也好让其他诰命开开眼。
照这般算计,每年皇后娘娘的千秋节,众诰命都去捧场,回头谁家诰命再过生儿,皇后娘娘还得亲自去还个礼?
谁也别说谁势力,果真贾蔷黛玉只是个寻常小辈,李氏那日也不会亲自登门。
既然已经将身份地位算了进去,那就按规矩办事。
贵人岂能轻落贱地?最起码也得身份对等才是。
贾蔷背后站着多少人,黛玉背后又站着多少人?
他们的行动来去,并非全在他们自己,也要考虑影响。
连凤姐儿都明白的道理,王子腾夫人李氏会不明白?王夫人会不明白?
终不过还是欺贾蔷、黛玉年幼,想以辈分压人罢了。
只是既然如今贾蔷心里明白着,也开口婉拒了,凤姐儿便不多说甚么。
她邀请了贾蔷和黛玉,差事已经完成了,况且她也看得出,连贾母都不大喜欢这做派。
因此与贾母、贾蔷并诸姊妹道了别后,也匆匆赶往王家。
等凤姐儿走后,黛玉怔怔的看了贾蔷半晌,终于忍不住道:“就这?”
贾蔷莫名其妙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