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天上地下,九九重阳(1 / 2)

树木横空而至,树冠枝叶已经在飞行的过程中,被捋成一束,冲撞的力量,凶猛而凝聚。

但是全真派弟子见多识广,又是居高临下,精神振奋的时候,哪里有第一个回合就退让的道理。

站在最前方的十四个人,心意相通,几乎是同时飞扑下去,他们如同猿猴、飞鹰,手里的剑光,挥出弯月一样的光芒。

十四道身影起落之间,已经把那些巨木全部斩断。

然而那些木头刚被剑刃劈开,淳阳道长就察觉其中有蹊跷,大喝一声:“回来。”

十四名弟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连忙折身返回,却已经晚了一步,那些被他们劈开的树木内部,爆出大片的惨绿色汁液,好像一片瓢泼大雨,一下子把他们的身影凌乱于惨绿之间。

淳阳道长已经飞跃下来,双手连环,瞬间打出十几掌来。

他的掌力刚柔并济,轻巧的刮走了那些弟子身边的惨绿色液体和那些木头的碎片。

这些东西都被汇聚成一个浓郁到令人头晕眼花的绿色球体,几乎有两人多高的直径,对着石阶下方的星宿派众人滚过去。

星宿派之中,软轿之上的粉红纱布朝四面卷起,彻底暴露出其中的场景。

丁春秋把两名侍女往两边震开,双臂齐出。

那个巨大的绿色球体,还没有触碰到星宿派众人,就被他摄取过去,化作两股浓绿潮湿的气,全部被吸入体内。

比他整个人体型还要大得多的绿色球体,从双掌入体之后,他的身形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有些满足似的,轻“呵”了一声。

“老牛鼻子眼力倒还不错,动作也不慢,可惜你的手下太蠢了点。”

淳阳道长目光一扫,只见那十四名弟子,都已经浑身发绿,连眉毛和手里的剑,也已经变成了绿色,僵硬如木一样倒了下去。

那些树木,本来都是生长在终南山中的,当然不会是天生带有剧毒的植物。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只有唯一的一个解释,就是刚才丁春秋迅猛利落的隔空卷气发招,短短一眨眼的接触,真气之中的剧毒,就浸润到树木内部。

大树外表无异,但是树心里的木质纤维,已经在飞行的过程中被腐蚀成了剧毒的液体。

星宿派的毒功之精强,淳阳道长早有预料,但是真正见识到了的时候,仍不免为此防不胜防的凶险,而心生波澜。

他转眼去观视那些弟子的情况,不免就有那么一刹那的分神,于是就在这一分神之间,一股激得他浑身毛孔闭合,汗毛耸立的杀气,从下方紧逼而来。

淳阳老道以平生最快的一次回眸,回转视线,只见一团红袍猎猎的影子,突然从两百层石阶之外的那顶软轿上消失。

再度出现的时候,红袍之间已经推出一只手掌,带着一股子腐化溶解的力量,直朝着他胸口压迫过来。

“丁老怪你!!”

这完完全全可以算是一次偷袭了。

大宋的江湖门派,就算是邪道,一旦做大做强了,也都会讲究一些面子,很少会在没有居于劣势的情况下,就直接动手偷袭的。

但是,一想到这是丁春秋的话,好像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算奇怪,不该为此惊讶。

淳阳道长横臂一挡,立足不稳,被打的从石阶往上滑行而去。

丁春秋如影随形,推动着淳阳道长的躯体,撞向那些全真教弟子布下来的剑阵。

全真派的门人怎么敢把自己的利剑对准了淳阳老道,忙不迭地都向两侧避让。

他们阵势一散,下方的星宿派门人,就像是已经闻到了血腥气一样,各自施展轻功,如同恶虎狼群,扑过了这最后的一段距离,趁机杀上。

种种毒功的色彩,与全真教弟子统一的服饰、明晃晃的利剑,就在这九百九十九层石阶的上半段范围内,交汇到一处,难分难解。

而这个时候,淳阳道长已经被丁春秋推着,闯过了最高的一层石阶,来到了山顶平台广场的边缘处。

淳阳道长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衣料被腐蚀,血肉也有一种要被融化缩水的感觉,心知这是因为他的内功不足以抵抗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不敢再拼内力,急中求变。

哗的一声!

淳阳道长背后,突然有六面令旗,如孔雀开屏一样铺展开来。

旗子往前一卷,绕过淳阳道长的身体,打向丁春秋的手臂。

丁春秋没见过这种手段,不敢托大,手掌一缩,变招再上。

淳阳道长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机会,立刻运用六面令旗,把他们两个之间的战斗,从功力的比拼,拖入了招法的拼斗之中。

这两个人,都是胡须、头发一片雪白的老人家了。

但淳阳道长道袍宽松,长眉微垂,脸上已经有不少的皱纹,纵然是这样发狠大战的时候,也仍然不能完全冲淡身上长久以来颐养天年、教诲门徒的亲和气质。

而丁春秋两条眉毛浓白,横在眉骨之上,短而张扬、浓密的胡须,无一处不显出一种迥异于老者外貌的勇悍。

他出招的时候,脸上也笑容不改,可就算是笑,依旧让人心惊胆寒,浸透着雪白刀锋一样的残酷。

淳阳道长难以抵抗丁春秋这样的风格、压力,就算六面令旗在衣袖带动、双手操控,甚至道袍下摆的卷动之下,如同长了六条手臂一样运用自如,依旧节节败退。

不管他的旗面怎样闪烁,旗子尖端的寒芒,如何慑人心魂,丁春秋的一双手掌,总是能刚猛又高效的闯入六面令旗的薄弱处。

“好个凶悍老怪,你再来试试老朽的六合奇门,七星剑法!”

连退了七步之后,淳阳道长浑身一抖,六张令旗飞射出去,占据六个方位,手掌心里现出一道笔直而流利的纤细剑光。

丁春秋一掌打过去,忽的打了个空。

淳阳道长所处的位置,忽然比他预计所在的方位,偏了一尺。

这根本不是淳阳道长的身法所知,丁春秋可以肯定,他没有机会施展出任何轻功步伐,就是这么凭空偏了一尺开来。

而淳阳道长似乎对这一尺的偏差,早有预料,手里的剑光一晃,直指丁春秋的咽喉。

丁春秋虽然及时的闪过了要害,还以一招,胡须却被削掉了一部分。

而淳阳道长的身体,又突然朝着左前方偏移了两尺。

这个老道士就像是一个没有了质量、体积,不需要移动过程的鬼影,上一个瞬间在这里,下一个瞬间就移开几尺的距离,围绕着丁春秋,时有时无,忽闪忽逝。

丁春秋面对这样的手段,身上多次险险被剑光划过,当场发起恶性来,化功大法的真气,好像开闸泄水一样,向着周围疯狂弥漫而去。

他这一手是无差别的范围攻击,对待这种鬼魅一样的杀伐手段,本来该是有些效果的。

可,虽说正面硬拼,淳阳道长拼不过丁春秋的功力,当丁春秋功力分散,而淳阳道长只护着自己周身,功力凝聚在一剑之间的时候。

反而是丁春秋奈何不得淳阳道长了。

淳阳老道一剑傍身,好像分开水浪一样,劈开了四散的幽蓝真气、绿色毒雾,继续闪烁不定,朝着丁春秋挥斩。

但是丁春秋这一波内力释放,也让之前有一个突然被蒙蔽、忽视掉的东西,重新现形。

是那六面令旗。

那六面钉在地上的旗子,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固定住了的,这个时候仔细一看,六面旗子,居然都在自行移动。

正是这些令旗,形成的一个小范围奇门阵法,造就了淳阳道长这先神鬼灵一样的移动方式。

“不过是在剑法之中加入一些障眼法,什么六合奇门,雕虫小技,给我破!!”

丁春秋连发六掌,六个蓝色掌印飞速击出。

他的掌力何等迅猛,那六面令旗,虽然也在移动,但绝对没有办法闪避过去。

然而,六股掌力分别击中了令旗所在的方位,却像是打中了水面上的倒影一样,在一阵波纹之后,掌印穿透过去,消失不见。

而那些旗子在空气中的波纹平息之后,完整如初,分毫无损。

“什么?”

丁春秋脸上神情一变,他刚才出掌的时候,心、手、气合一,是以各方面的感知锁定了那六面令旗才出招,没想到这东西居然瞒过了他的感知。

“六合奇门岂是这样简单的东西?”

淳阳老道的身影忽闪着,声音从各个方位层叠着传出,“老朽没有让门人弟子也布此阵,就是为了防止布阵者平均修为不够,力量分散,反而被你集中所破。”

“这六面令旗虽小,却是采集长白山寒铁精英,又经过丹火九炼,连旗面都是金属丝缕编制而成,是老朽到今年才成功练就的护法之宝,如果你只知蛮破,就算耗尽十成功力,也破不得!”

“十成?”丁春秋头一偏,手指弹开刺向他双眼的剑光,口中若有深意的一个停顿,嘲讽着说道,“你要是能逼出五成以上,就死得比少林秃驴更值得吹嘘了!”

剑光闪行无定,又至后脑,丁春秋往前一伏身,双臂虚引,登时从后颈衣领之中,射出一道蓝汪汪、而略有弯曲,如同树上斜枝的剑光。

“破日,出鞘!”

他的破日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把修狭的长刀,出鞘之后的运用,也更像是一把刀。

随着丁春秋原地一个旋身,红袍飞舞成圆,破日剑也盘旋着在他身边飞速的扫过数圈。

淳阳道长一剑抽发,剑身弹抖,晃出七个变化,细如眉刀的剑尖在那把飞转的破日剑上,连点七次,将其击落。

他再定眼看的时候,只见丁春秋越转越快,忽然一个纵身,头下脚上,呜的一声钻入了地下。

“遭了。”

淳阳道长一步追到刚才丁春秋所占的方位,原地却已经只剩下一个深邃的地洞。

一切奇门阵法,说到底都是对于环境的借势运用,六合奇门也不外乎借助天时地势,风向光暗,欺瞒人心,操控自然。

丁春秋一时间破不得阵,居然想要直接破了此地的环境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