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宁沉吟半晌,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笔墨纸砚,放在客栈的桌上,然后写了一封信,说道:“师姐,取一封飞鹤传书。”
少妇从腰间锦囊中取出一道符箓,然后将符箓与周淑宁的书信重合在一起,迅速折成纸鹤的模样。这名少妇是一名比较罕见的方士。在玄女六经中,“帝女经”修炼气机,“素女经”修炼体魄,“玉女经”修炼神魂,她修炼的便是“玉女经”,在一行四人中,只有她可以使用“传讯纸鹤”。至于周淑宁,则是走了萧时雨的路子,先是循序渐进地修炼“少阴真经”、“太阴真经”、“玄阴真经”,同时主修“帝女经”,辅修“素女经”,最后再兼修“玉女经”。
少妇折成纸鹤之后,又取出火漆,在纸鹤的尾部印上属于玄女宗的独有印记,然后默默运转法诀,将纸鹤往上一掷,纸鹤自行振翅而飞,从窗口飞出,无视雨势,渐高渐远,顷刻间成为一个小小的黑点,终是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之后,周淑宁方才开口道:“我已经将此地情形告知师父,且看她老人家如何回应吧。”
少妇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周淑宁说道:“我们行迹已露,此地不宜久留,咱们等雨停之后,立刻离开此地,找一处大些的城镇落脚。”
周淑宁虽然年纪尚小,但她因为父母早丧,又跟着李玄都行走江湖,见过了许多世面,再加上她有意无意地模仿李玄都,倒是显得少年老成,在玄女宗同辈弟子中很是能够服众。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应是。
秋雨不比夏雨,难以持久,大概一个时辰之后,雨势渐小,淅淅沥沥,一行四人离开客栈,骑马而行。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一个名叫二十里桥的地方,这里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镇子,但是地处交通要冲,是为来往客商必经之所,故而颇为繁华,镇上客栈、酒肆、花楼、茶馆一应俱全。来到镇前,天色刚刚擦黑,可见镇上众多店铺早早都上了门板,让人一眼望去,竟是空空荡荡的。此时夕阳余晖将尽未尽,天色将暗未暗,可这座镇子却如已经到了半夜三更一般,不见半个人影。
见此情景,周淑宁立时想起了师姐说起过的北芒县一战,也是这般情景,她翻身下马来到一座店铺前,看了眼店铺上的门板,没有半点灰尘,又瞧了眼地面,同样十分干净,显然不是荒废已久的样子,不由心往下一沉,说道:“这儿十分蹊跷可疑,咱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入其中为好。”
若是以前,少妇也许不会想太多,可此时刚刚经历了皂阁宗之事,心中万分警惕,自然是点头赞同道:“周师妹此言有理,我们不如绕过这里。”
周淑宁沉吟道:“那可就要赶夜路了,身在荒郊野岭之中,同样不见得安全。”
直到此时,周淑宁才渐渐明白师父让自己独自行走江湖的用意所在,整日留在玄女宗中,当然安全,可永远也不能独当一面。许多处理事情的能力,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在应对各种事情中慢慢磨练出来的。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幼鸟,永远学不会独自飞行。至于境界修为,除非是修炼到天人境,否则谁也不敢说自己无惧江湖上的阴谋诡计,所以行走江湖时,是玄元境还是先天境,倒是区别不大。
如今便是一个两难境地,进退两难。
周淑宁想了想,全力运转“天眼通”,望向整个镇子,却见这座镇子没有半点人气,也无江湖高手的气息,竟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空镇。
不过片刻时间,周淑宁就感觉自己的两眼发黑,赶忙收了“天眼通”,这短短片刻时间中,她已经是两眼通红,泪流不止。佛家六神通,各有反噬,若是超出自身上限,就会遭受反噬,比如李玄都的“漏尽通”,若是受创太重,便会陷入沉睡之中。
周淑宁取出自己的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说道:“这是一座空镇,古怪得很,应是皂阁宗之人故布疑阵。”
少妇道:“也未必就是皂阁宗之人,说不定是其他邪道中人,比如说牝女宗,也犹未可知。”
周淑宁点了点头:“牝女宗与咱们玄女宗是世仇,若是她们在这儿兴风作浪,倒是说得过去。”
说罢,周淑宁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一柄短剑,名为“凤羽”,乃是一件中品宝物,已是周淑宁可以使用的极限。这次周淑宁下山历练,萧时雨专门赐下这件宝物,让周淑宁作防身之用。
在黯淡天色中,“凤羽”的剑身上散发出淡淡的七彩光芒,境界越低,宝物的作用也就越大。周淑宁手持“凤羽”,足以媲美先天境的高手。
少妇见周淑宁取出此剑,不由一惊:“师妹,你要进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