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元的面色如常,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早已冰冷的茶水。
苦涩的茶水让他微微皱眉,但精神却为之一振。
他看着黄俭,缓缓叹息了一声,说道:“你什么时候猜到的?”
黄俭微微低头,眼睛却挑起看着他,竟有些痞子的模样,连说话都有些无赖的气息。
“老师这是梦呓吗?谁不知道您儒雅,杀人这等事您怎会去做。”
汪元笑道:“是了,你许久都没了怒色,看着好似养气功夫大进,可我却知道,你这是忍不住了。怒色是你的面具,你连面具都丢了,这是准备和我翻脸吗?”
黄俭以前总是面带怒色,一般人都有些敬畏于他。
此刻他却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些松散的味道。
……
“王柳碎之事是我向您示好,主动请缨,您当时明明知道,却故作不知,我也没计较。”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汪元的眸子一冷,黄俭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在说着。
“事败之后,我惶然不安,而我的堂弟作为盾牌……”
“你当时不忍心。”
门外出现了一个仆役,在被汪元冷冷的看了一眼之后,吓得转身就跑。
算你聪明!
汪元的面色冰冷,说道:“而方醒的人当时在顺着摸了过来,没有我令人带走了你那个蠢货堂弟,你今日尸骨早寒。”
黄俭似笑非笑的看着汪元,说道:“可你为何要令人跟着我?这是怕了。”
汪元不见恼怒的道:“我怕什么?”
黄俭渐渐狰狞:“您怕了方醒,您担心他顺着摸过来,可您更担心我会变成疯子,然后被方醒发现,顺着把您给抓了。”
他双腿用力,双手在小几上撑着,缓缓起身。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汪元,缓缓伸开双臂,用那种梦幻般的语气说道:“想灭口吗?还是说您准备去向方醒投诚?可据我所知,方醒清理金陵驻军的将领……您知道……”
“那些将领的背后都是士绅,一边要做生意,为自己寻求庇护;一边觉着军中的俸禄太低……”
汪元讥诮的道:“可那方醒来势汹汹,他镇压南方,顺带清理军中和士绅亲近的将领,这便是警告。武人一稳,那些士绅难道还想赤手空拳和他斗?”
黄俭仿佛没说过刚才那些话,叹息道:“是啊!襄城伯和士绅的关系密切,马上被吓的吐血,方醒这人看似粗俗,做事却一丝不苟,比女人还细心。”
汪元的目光温润,说道:“他要震慑武人,让士绅再无借力之处,所以那些士绅都在冷眼看着。”
黄俭说道:“是啊!那些士绅在看着,可却不是软弱,就等着皇帝下旨南方开始清理投献时……”
汪元微笑道:“你以为到了那时他们会如何?”
“不知道。”
黄俭无奈的道:“北方杀的人头滚滚,南方如何?不能如何,真要大杀特杀,谁敢反对?”
汪元把玩着茶杯,目光看着边上的书架,淡淡的道:“老夫什么都不知道。”
黄俭笑道:“可我终究是住在这里,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依附您活着。”
汪元看着茶杯,认真的道:“忘记年后的争吵了吗?”
黄俭面色微变,说道:“当时来了不少人……你呵斥我,说我行事诡秘,不为人知……好算计,果然是好算计!”
他的心中发冷,退后一步,冷笑道:“那时候南方安定,你居然城府如此,我无话可说。”
汪元冷冷的道:“所以你当谨慎些,王柳碎之事再发生一起,老夫与你恩断义绝,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