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羊固然性情沉稳,也是脸色铁青,把牙咬得咯咯直响:“此事听来,真真叫人气的吐血,难道,只因那风里希是我妖族唯一的圣人,稳坐教主之位,可以号令万妖,我们就没有办法了么?”
陈玄丘苦笑道:“我只希望三位妖帅能明大义,识大局,莫要再与巫族争斗,至于娲皇,我实在也是……”
陈玄丘说到这里,忽然身子一顿,定在了空中。
此时四人行天空中,是陈玄丘使了腾云之术,他这一停下,商羊、英招、和计蒙便都停下了。
商羊刚要问陈玄丘发生了何事,就见陈玄丘站在云头,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由心生诧异,忙示意两个兄弟忍耐。
过了片刻,陈玄丘慢慢抬起头来,目中闪烁着一抹诡异的光芒。
“三位妖帅,娲皇虽是妖教教主,但是曾经,她纵然是成了圣人,也只是与乃兄伏羲于洞府中潜修,既不问世事,也号令不了天下万妖,因为什么?”
计蒙大声道:“那能是因为什么?她讨好鸿钧,得了补天功德,又受了鸿蒙紫气,率先成圣而已。可是,一直为我妖族而战的,令天下万妖心服口服、甘心从命的,可是妖帝与妖皇。妖帝妖皇在,风里希便只是一个神台上的泥雕木偶,说话作不得数。”
陈玄丘道:“如今,人王已然重现了。是我扶保,帮他登上了人王之位,又经鹿台一战,杀十万天兵,方才巩固了他的人王之位。我倒是想……”
陈玄丘摸娑着下巴:“天庭常说,人君无道,然后,便插手人君之废立。如今,天帝无道,我们既然要反天,反天之后当如何?是不是,也该重立天帝呢?”
商羊和计蒙、英招身子一震,蓦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玄丘。
商羊道:“你的意思是,重立妖族天帝,攫取风里希的权柄?”
陈玄丘道:“有何不可?”
英招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说,东王公、西王母反了天庭么?新天帝立我妖族中人,东王公和西王母,会同意么?”
陈玄丘沉吟道:“我和西王母还不曾谋面,东王公倒是见过。我不觉得,他有问鼎天帝之位的野心。就算有……”
陈玄丘的双眸缓缓扬起:“谁规定,天庭只能有一位共主?”
英招兴奋起来:“我看使得,使得啊,二哥四哥,咱们的十太子都在呢,保一个称帝,复我妖族天庭,又有何不可?”
妖族中人,本来就胆大包天,陈玄丘这等惊世骇俗之语,听在旁人耳中,只会觉得荒诞与大胆,可是纵然是性情最沉稳的商羊,听在耳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意动。
仔细想了一想,商羊双眼也亮了起来:“未尝不可一试。只是……”
陈玄丘道:“只是什么?”
商羊吁了口气,苦笑道:“只是,我们得先能出得去。”
一脸激动的计蒙和英招顿时哑然。
陈玄丘倒是失笑道:“商帅说的有理,那咱们就……先出去!”
陈玄丘说着,已然看向前方,一个沉腰坐马,摆出了要打出一拳的姿势。
握于腰畔的拳头上,渐渐发出璀璨的金光。
猛然,他低喝一声,一拳打出,澎湃的力量,将虚空撕裂,一道炽烈的光柱,向着前方的虚空嘶吼着打出,至强至纯、无坚不摧的一道拳芒,轰然劈去,大有任你千种神通,我只一拳破之的气概。
英招茫然道:“狐丘公子,还没到悬圃边缘呢!”
陈玄丘一拳打出,便缓缓收了拳,道:“已经到了。再往前去,便是虚妄幻境,所谓的尽头,永远也闯不出去的。”
陈玄丘这句话说罢,他那一拳之力,堪堪打到尽头似的,轰隆隆的雷霆之音旦旦而至,前方的云彩、山川、河流、大地就像一副撕碎了的画儿似的,一片片断裂,现出灰濛濛玉石质地一面穹壁出来。
陈玄丘沉声道:“这,就是悬圃尽头了。”
商羊、英招和计蒙在这妖帝花园也不知困了多少岁月了,所有地方,全都早已走遍,却是头一回发现这样的所在。
商羊心中只有激动,他的蓍草之卜果然没有出错,陈玄丘一到,便能发现这个所在,果然他就是命中注定,可以破壁而出,释他们自由之人。
计蒙却是患得患失,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道:“这……这里不会也被加了‘入’字法则吧?”
陈玄丘哑然失笑:“不会,同一件物事,只能有一个‘入’字法则附加其上。”
重获自由的希望就在眼前,英招紧张得浑身发抖,道:“那……那这里,不会附加了什么其他难缠的法则吧?比如禁、比如阻、比如……”
陈玄丘以三尸准圣境的神识探入那灰濛濛的玉石质地的穹壁之中,脸上忽然涌出一抹古怪的神气,缓缓说道:“这里还真附加了一道法则力量,可它既不是封,也不是禁,更不是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