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湘兰被公子的憨样,逗得掩口咯咯直笑。
“还不都是你多事?”赵昊气得狠狠瞪她一眼,气得伸手去她呵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拉红线了!”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马湘兰最是怕痒,赶忙柔声求饶道:“婢子以为身为公子的秘书娘,就该处处为公子着想。张小姐对公子的情意,婢子不能装着看不见啊,再说小县主也是默许的……”
说着她眼里润出水,娇声道:“公子将来一定感谢婢子的。”
“真为我着想,你便就此打住吧。”赵昊心尖一颤,感觉自己长大了不少。不由苦笑一声道:“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将来非把我家宅子点了不可!”
“是,婢子再也不敢了。”马湘兰心说,凑不成春秋五霸,三国演义也不错。
“哎,老张也真是的,我又不会吃了他女儿。”赵公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禁暗暗发愁,偶像这一关,我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
从大纱帽胡同出来,赵昊又到了十王府街,跟长公主和李明月道别。
知道他要去办正事,小县主倒没缠着要一起,只是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早去早回。
赵昊自然满口答应,又在留月轩留宿了一宿……别误会,小县主的绣楼早就修好搬回去了。
不过当晚,两人一起说话说到下半夜,迷迷糊糊就在一张床上睡着了。
别误会,和衣而睡的。
结果就是第二天一早,赵昊就在长公主丈母娘般的眼神,小爵爷要杀人的目光中,逃也是的离开了长公主府。
傍晌,他便和赵立本踏上了南下的行程。
从北京到新郑,最便捷的路线是走大运河一直到济宁,然后改走陆路,向西南行六百里。全程大概要半个多月。
但赵昊和漕运集团已经势成水火,哪还敢走大运河?虽然隆庆皇帝特意派了一队锦衣卫随行保护,对方不敢公然搞刺杀。
可只要煽动几千漕丁把他们的船队一围,赵昊多少护卫都抓瞎,只能任人家揉捏了。
以赵家祖孙狗怂的性子,自然不会头铁去冒险,便老老实实改走旱道。
一行数百人骑马坐车、浩浩荡荡从右安门出了北京城。行出二十里,邵大侠果然如约带着一队人马,在官道旁等候了。
两队人汇做一队,声势愈加浩大。
见这群人鲜衣怒马、刀枪齐备,打头还有人擎一面黄旗开道,沿途的商旅百姓无不闪到道旁避让,待他们走远了,才敢好奇的议论,这队皇差是要去干什么的?
大部分都猜是给皇帝搜罗美女的。听说上月北京城选了三百秀女,莫非好色的隆庆皇帝还嫌不够,又要去京外搜罗?
托言官们的福,隆庆皇帝的寡人之疾已是尽人皆知的秘密了……
……
从京师南下郑州一马平川,官道的状况也不差。非但比较平整,还有数条完整的轨道,可供南来北往的马车并行。
赵昊一行乘坐的四轮马车,都安装了杜仲胶的实心胎,还有完整的减震系统,行驶在车辙轧出的轨道上十分的平稳。
而且虽然已经是五月,但许是受小冰河的影响,只要错开中午头,天气就不算太炎热。
不过为了老爷子的健康考虑,赵昊每日只准上下午各行四十里,距离一到就休息。
北直河南一地,本就人烟稠密。官道上,官方的驿馆、民间的客栈酒肆层出不穷。打前站的护卫,可以很从容的为公子祖孙,提前安排好住宿伙食,至少让他们每餐都能吃到热汤热饭,晚上可以安稳睡在床上。
一路上大把银子撒出去,自然丝毫不觉旅途劳顿,反而让赵立本生产出游的感觉。每到一处名胜古迹,必要停下来和叶氏游览一番,有时甚至不惜绕路也要去参观。
赵昊虽然心中焦急,但也不好催促,毕竟是他非拉着老爷子去登门道歉的。还不能允许老爷子自我减压?
邵大侠实在不耐烦,便跟赵昊商量,自己先行一步,去打个前站,跟高拱好生说道说道。这样他爷俩到了高家庄,心里也有底。也让高拱有个心理准备。
赵昊自然无不应允,邵大侠便带着女婿疾驰而去,留他陪着老爷子慢慢赶路。
然后他也耐下性子,把这当成一次难得的考察机会,仔细观察起沿途的民情来。
这里跟江南和京城,完全是两个世界。
尤其是藩王封地中的百姓,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枯瘦如柴,跟乞丐都差不多。
最刺痛他的,是他们眼里没有光,只有无尽的麻木。那是被残酷的生活折磨所致,那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状态……
这让他觉得吴中百姓眼里的狡黠不忿,都是那样的宝贵了。